’!他忘了当初是谁把全部积蓄借给他的吗?忘了他没钱吃饭的时候,是我每天带两份盒饭给他的吗?”
他的眼睛通红,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西装前襟上,晕开深色的水渍:“当我签下放弃治疗的同意书时,我给他打最后一个电话,他说‘我在开会,晚点再说’——他怎么能这么冷血!”
罗飞看着情绪失控的杨旭,声音依旧平静:“所以你就杀了他。”
杨旭的身体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我本来没想杀他……”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指缝里漏出来,“我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忘了当初的情分。可我走到他家门口,看到他停在楼下的保时捷,看到他书房里挂着的海外度假照片,我就想起我儿子在ICU里插着管子,哭着说‘爸爸,我好疼’……”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充满了悔恨和绝望:“我从消防通道进去,躲开所有的监控视频,用之前在网上学的开锁技术打开了门,……我拿起客厅角落里的锤子,从背后砸了下去……”
根据杨旭的供述,王阳带着队员在城郊的青沙河河道里找到了那把羊角锤。
锤头裹在黑色塑料袋里,上面还沾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经过DNA比对,正是张伟的。而在杨旭家衣柜最深处,他们找到了那件儿童ICU防护服——领口处还沾着几根张伟的头发,纤维与张伟指甲缝里的完全吻合。
案件告破那天,罗飞站在张伟家里,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曾经摆满奢侈品的客厅如今空荡荡的,只剩下几名技术人员在做最后的现场清理。
三万元的恩情,十万块的冷漠,最终让两个家庭都碎了。
“罗组,杨旭已经移交检察院了。”王阳走到罗飞身边,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罗飞接过矿泉水,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把杨旭借张伟三万块的银行记录附在案卷里,让检察院也看看——有些债,不是钱能还清的。”
碧水轩案的卷宗最终被归档,红色火漆印在封面上,却像是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