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收据时,她的指尖碰到张副院长的手,对方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却带着股冰凉的凉意。
离开医院时,苏曼皱着眉头,病历袋捏得发皱。张副院长的每句话都裹着蜜糖,可那滴水不漏的话术、精准的“价值评估”,都在提醒她——这座一座披着“白衣”的堡垒。
城郊的“忘忧茶馆”藏在老巷子里,木门上挂着褪色的蓝布帘,掀开时能闻到陈年普洱的陈香。
吕严坐在最里面的包间,桌上的茶凉了大半,他却没动——面前的王工,康安前信息科工程师,双手攥着茶杯,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不安。
“吕警官,我要是说了,康安会不会找我麻烦?”王工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贴在桌面上,“他们裁员时就威胁过,说谁敢往外说半个字,就让谁在行业里混不下去。”
吕严往前推了推茶杯,热气氤氲着他的脸:“我们已经安排人在你家楼下布了暗哨,只要你配合,不仅能保护你和家人,还能算立功。你想想,那些被康安骗得家破人亡的家庭,他们比你更需要真相。”
王工的手指在杯沿摩挲了半天,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康安的HIS系统有后门,是我当年被钱莉莉逼着开发的。只要是高值药品、特殊治疗项目,她和张副院长的账号能直接‘修正’记录——比如把‘普通肾炎’改成‘继发性肾纤维化’,把‘常规用药’换成‘靶向药’,修改时间都卡在患者缴费前半小时。”
他的声音发颤:“而且系统有日志清理功能,改完就删痕迹,只有最高权限能看到。我还听说,半年前集团在搞‘新药临床试验’,牵头的是林启明的小舅子,数据采集特别乱——有次我去服务器房,听见他们说‘那个老头反应太大,得换掉’,后来我查了下,那个患者再也没出现在病历系统里。”
“新药试验”“数据乱”“患者失联”——这和匿名举报人的线索严丝合缝!吕严强压着心头的激动,拿出笔记本快速记录,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都带着颤。
可第二天一早,吕严的电话就被急促的铃声吵醒。王工的声音像被揉过的纸,抖得不成样子:“吕警官!我家门口……门口放了只猫!肚子被剖开,还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管好嘴巴’!他们找到我了!”
吕严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你锁好门,别开窗户,我们的人十分钟内到!”挂了电话,他对着对讲机吼:“立刻加派两组人,24小时守在王工家附近,另外查昨晚王工家周边的监控,看是谁放的东西!”
车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吕严盯着前方的路,眉头拧成疙瘩。康安的反应速度太快,手段太下作——他们不仅警惕性高,恐怕在警方内部,或者在社区里,都安了眼线。
省厅技术中心的机房里,蓝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雨点,此起彼伏。杨宇盯着屏幕上的防火墙界面,眼睛里布满血丝——康安的核心服务器防护等级是军工级的,连续三次尝试渗透,都触发了陷阱程序,差点被反向追踪到IP。
“头儿,正面攻不进去,他们的防火墙里嵌了‘蜜罐’,一碰就会报警。”技术员小张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手里的能量饮料罐捏得变形。
杨宇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他想起王工说的“供应商网络”,突然坐直身体:“换个方向,查和康安有资金往来的供应商——永鑫医药、康健器械,从他们的网络侧翼渗透,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申请的法律文书很快批下来,技术组立刻调转方向。三天后,小张突然拍了下桌子,声音里带着激动:“头儿!找到了!他们有‘阴阳合同’!”
屏幕上显示着永鑫医药和康安的交易记录:公开合同里,某款“靶向药”单价是8600元;但隐藏在三层壳公司背后的真实合同里,单价只有2100元。巨额差价通过离岸账户,流向了巴拿马的一个匿名账户——光是去年,就转了1.2亿。
“这是洗钱!”杨宇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继续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与此同时,对匿名举报人的追踪也有了进展。杨宇团队对境外医疗伦理讨论区的数据流进行碰撞,发现一个ID为“白衣守望者”的用户,在举报前一周,曾在“临床试验数据造假”的帖子下留言:“国内某医疗集团为赶新药上市,把受试者的不良反应改成‘轻度不适’,有人已经没了。”
顺着这个ID,他们锁定了一个加密邮箱。破解过程持续了48小时,当杨宇看到恢复的邮件草稿时,心脏猛地一缩——附件里有三张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