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嬴朔(2 / 3)

轻轻敲击。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你今日所用包扎之法,所用固定之材,看似简陋,却暗合机理。”嬴朔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尤其是对那名胸腹受创者,你令人将其头部垫高,侧卧,言此可利呼吸,免血瘀内腑。此理甚妙,寻常医师未必知晓。”

陈玄心中微凛,嬴朔观察之细致,超出他的预料。那不过是现代急救中处理胸部创伤和预防休克的常规姿势。

“大人明鉴,此乃师门所传,针对跌打损伤的应急之法。”

嬴朔不再追问医术,转而走到陈玄面前,近距离地审视着他,目光最终落在他那身虽然污损但材质奇特的现代登山服上。

“那么,你这身衣物,又是海外何地所产?质地奇特,非丝非麻,亦非葛非裘。”嬴朔伸出手,轻轻捻了捻陈玄的衣袖面料,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疑惑。

陈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这是他最大的破绽,一个无法用这个时代知识解释的破绽。他强自镇定:“此乃海外一种特殊植物纤维混合海中异物织就,防水耐磨,具体工艺,师门秘而不宣。”

这个解释牵强至极,但面对完全未知的事物,古人往往倾向于用“海外奇术”或“神仙方技”来理解。陈玄在赌,赌嬴朔虽然精明,但其认知边界仍受时代所限。

嬴朔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陈玄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最终,他收回目光,转身走回案后坐下。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席位。

陈玄稍稍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或许暂时过去了。他依言跪坐下来,姿态略显生疏,但嬴朔似乎并未在意。

“不管你真从海外而来,还是他处混入,”嬴朔的语气变得平淡而务实,“你既有此医术,于当前工程有益。骊山陵役,工期紧迫,役夫伤病者众,影响进度。陛下有旨,陵寝务必如期完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案上的竹简:“从明日起,你编入医营,协助救治伤病役夫。墨工会为你安排。若有功,自有奖赏;若有过……”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下明白,定当尽力。”陈玄低头应道。能获得一个相对安全的身份暂时立足,已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在嬴朔耳边低语了几句。嬴朔的眉头微微皱起,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

他再次看向陈玄,眼神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方才来报,今日塌方之处,临近‘玄宫’外围甬道。工程受阻,需尽快清理。你对土石结构,可有所知?”

玄宫?陈玄心中一震,这通常指代帝王陵墓的核心地宫。难道塌方处已经接近了秦始皇陵真正的心脏地带?

这是一个新的机会,也是一个更大的危险。展现过多超越时代的工程知识,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但若拒绝,可能就会失去价值,命运难测。

“略知一二。”陈玄谨慎地回答,“师门亦涉猎营造之术,尤其对地下工程稳固之法,有些许心得。”

嬴朔眼中精光一闪:“好。明日你先去医营,午后随我去塌方处查看。若能提出可行之策,助工程顺利,便是大功一件。”

“诺。”陈玄应道。

从嬴朔的住处出来,夜风一吹,陈玄才发觉自己的内衫已被冷汗浸湿。与嬴朔的短暂交锋,其凶险程度不亚于在考古现场面对突然坍塌的墓道。

一名士兵领着他前往医营的临时住处——一个比普通工棚稍好、能够遮风避雨的土坯房。房里已经住了几个人,都是医营的杂役或轻伤员,见到他进来,纷纷投来好奇、敬畏又带点疏远的目光。

陈玄无心交谈,找了个角落的空铺位坐下。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活跃。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神秘的裂缝、穿越的瞬间、工地的残酷、嬴朔的审问……尤其是嬴朔最后提到的“玄宫”和塌方,让他无法平静。

作为考古学家,他毕生梦想就是揭开秦始皇陵地宫的奥秘。而现在,他不仅身处建造它的时代,甚至可能有机会亲眼目睹、乃至参与其核心区域的施工。这种诱惑,对于一个考古学家来说,是致命的。

但同时,理智也在疯狂警告他:地宫是陵墓最机密、最危险的区域,历史上所有参与其核心工程的工匠,最终都被殉葬。靠近那里,无异于玩火自焚。

何去何从?

就在他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