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宣旨声刺破晨雾:银青光禄大夫李子游接旨——
高力士那特有的尖细嗓音穿透晨雾,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划破了绸缎般的宁静。
我正与李冶在寝室内更衣,闻声手忙脚乱。
李冶一边系着裙带一边抱怨:这高力士也忒会挑时辰,天刚亮就来扰人清梦。
我苦笑着摇头,心想这位内侍省的大总管,还真如史书所说,专挑人最不设防的时刻出现。
夫君快些!
在那儿琢磨什么呐。
李冶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鎏金铜镜前匆匆将一支金步摇插入髻,镜中映出她略显焦急的眼神,高公公亲自来宣旨,必是大事。
我方才从窗缝瞧见,随行的还有十六名金吾卫,个个都披着明光铠。
小跑着穿过回廊时,我注意到院中的海棠花沾着晨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对我点头致意。
跪在冰凉的石板上时,闻到一股混合着青苔与檀香的潮湿气息。
高力士手持黄绢圣旨,身后跟着一队羽林卫,阳光下铠甲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展开圣旨时,我注意到那黄绢边缘绣着精致的云龙纹,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力士的声音忽然变得庄严肃穆,那尖细的嗓音抑扬顿挫。
银青光禄大夫李子游,才德兼备,忠心可嘉。
前者所献《漕运新策》,使江南米粮入关中之费减半;去岁平定邢州民变,又显将帅之才。
今特加授光禄大夫,赐紫金鱼袋,食邑三百户,以彰其功。
另赐西域葡萄酒十瓮,珊瑚树一株,蜀锦二十匹。
钦此——
高力士宣旨后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鱼符,阳光下同三品三字泛着冷光:李大夫如今可凭此物入宫参议,每月朔望日需至中书门下轮值。
又从随从手中接过一枚象牙腰牌,上刻二字并盖有中书省朱印:这是新制的宫门符信,切记不可转借他人。
我偷眼看去,高力士今日着了件绛紫色圆领袍,腰间玉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眼角余光却瞥见府门侧停着一顶鎏金凤辇,神色顿时微妙起来。
臣,领旨谢恩。
我恭敬地接过圣旨和那两个信物,心中却暗自嘀咕:什么《漕运新策》?什么江南米粮入关中之费减半?什么平定邢州民变?心中想着,既然我没做过,必然是杨国忠在朝堂的所为了,只不过算在了我的头上。
待圣旨宣读完毕,那车帘轻挑,露出一截凝脂般的玉腕。
杨玉环扶着侍女的手下车,石榴裙摆扫过阶前露水,在青石板上留下几道暗色水痕。
“子游换了新宅,今日又加官进爵,本宫特意与高公公同来,备了厚礼。”
她声音如珠落玉盘,眼角却带着几分倦意。
“也不枉你叫我一声姑姑。
她说话时,间金凤衔着的珍珠串轻轻晃动,在晨光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高力士见状忙要行大礼,却被杨玉环虚扶住:高公公免礼,今日咱们都是子游的客人。
她说这话时,目光却落在李冶新梳的惊鹄髻上,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娘娘折煞老奴了。
高力士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像一朵盛放的菊花。
他转向李子游时,声音忽然压低:李大人,圣上特意嘱咐,您那篇《论漕运疏》深得圣心,这才破格提拔啊!
听说李林甫那老儿看到诏书时,当场摔了茶盏。
“多谢高公公,您过誉了,定是您帮子游说了不少好话才得圣上赏识。
当然,义父与姑姑也为子游操心颇多。”
我分别向高力士和杨玉环见了礼,顺便拍了拍马屁。
李冶好奇地踮脚,看向我手中的圣旨和信物,被我暗中扯住衣袖。
高力士见状笑道:李夫人若想进宫探望贵妃姑姑,可让李大夫去光顺门申请女眷牙牌——不过最近吐蕃使团在京,恐怕要等旬日了。
我偷眼看了看,只见杨玉环今日着了件藕荷色蹙金纱衣,衣袂处绣着若隐若现的蝶恋花纹,间除了一支累丝金凤,再无多余饰物。
却比那日寿宴上满头珠翠更显清丽脱俗。
阳光透过轻薄的纱衣,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轮廓,恍若画中仙子。
李冶耐不住性子,已经笑嘻嘻地凑上前,裙摆带起一阵香风:姑姑来得正好,我新得了几匹蜀锦,正愁没人品鉴呢!
您不知道,昨日西市那个胡商非要说是正宗的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