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也报以相当的敬意，甚至流露出一种找到坚实依靠的松弛感。

这一切，都被远处廊柱阴影下的莫提斯看在眼里。

她原本是来告知哈迪斯关于冥河与梦境网络整合的最新进展，却恰好目睹了哈迪斯与赫拉相谈甚“融洽”的一幕。

刹那间，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塔尔塔罗斯最深处的毒蛇，猛然窜入莫提斯的心间，盘踞不去：

乌拉诺斯与他的母亲盖亚结合，开创了天空与神王时代。

克罗诺斯与他的姐姐瑞亚结合，推翻了父权，建立了泰坦王朝。

前两代神王，无一例外，都选择了他们最亲近的血亲作为神后！

这是卡俄斯世界权力顶层结构的铁律吗？是登上神王宝座不可或缺的仪式？是确保权力纯粹性与合法性的古老密码？

如果……如果哈迪斯内心深处，也对那至高的神王之位存有渴望呢？

如果他之前的蛰伏、伪装、暗中积蓄力量，最终目标并不仅仅是固守冥界，而是那照耀万物的奥林匹斯之巅呢？

那么，按照这“传统”，他真正需要、也应该选择的伴侣，岂不正是他的姐姐——赫拉，或者德墨忒尔，甚至赫斯提亚？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疯狂地汲取着莫提斯理智的养分，迅速膨胀。

她看着赫拉——那位刚刚被她主持了婚礼的婚姻女神，此刻正与她的冥王相谈甚欢。

赫拉恢复了力量，容光焕发，更重要的是，她拥有着与哈迪斯同源的血脉，那源自克罗诺斯与瑞亚的泰坦之血！

相比之下，自己是什么？

大洋神女，智慧的化身，固然尊贵，却终究是“外戚”！

如果那种关乎世界本源权力交接的“正统”是真的，智慧与盟约，是否会被血脉与传统无情地抛弃？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攫住了莫提斯。

她感到脚下冥府坚实的大地仿佛瞬间变成了流沙。那场刚刚被法则祝福的婚礼，那金色的绶带，在残酷的“传统”面前，似乎变得脆弱不堪。

哈迪斯送走了赫拉，转身便看到了静立于阴影中的莫提斯。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智慧的沉静，但那双如同最深海洋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比斯提克斯河水更加幽暗、更加汹涌的波澜。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在无声地拷问，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警惕。

哈迪斯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走向她，眸中带着询问：“莫提斯？”

莫提斯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刃：“我刚刚在想……乌拉诺斯与盖亚，克罗诺斯与瑞亚。真是有趣的……，不是吗？血脉与权力的结合，似乎总是如此……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