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宫的寂静比最深的冬夜还要寒冷。奥丁独坐于他的王座。
蜜酒的余香还在空气中飘荡,却已化作讽刺的毒药,灼烧着他的喉咙。
他懊悔。
不是后悔默许了那场带来巴德尔的禁忌,而是痛恨自己的无力——无力打破这既定的轨迹,无力在命运的洪流中,为他在乎的人抓住哪怕一根脆弱的稻草。
他只能像个最蹩脚的赌徒,押上自己的一切,包括兄弟的情谊、妻子的尊严,去维系那微薄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罪有应得……”他低沉地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咀嚼碎玻璃。
对他自己,也对洛基。
他失望,无尽的失望。
不是对洛基的恶行,而是对他那看似精明实则愚蠢的“反抗”。
洛基以为跳出了命运的罗网,却不知他每一次挣扎,都在将那网绳勒得更紧,更深地陷入这毁灭的漩涡,无法自拔。
他的思绪飘向了远在华纳海姆的提尔。
他最优秀,最像他,却也最不像他的儿子。
提尔此刻或许在异乡感到格格不入,但他至少安全了。
他逃离了这注定燃烧的剧场,不必陪着疯狂的演员们一同谢幕。
这或许是奥丁为数不多,能为他做的,也是唯一做对了的事。
还有他那两个愚蠢自大的兄弟,威利和维。
他们觊觎他的王座,头脑简单,惹下无数麻烦。
但他还记得,在他们还年轻时,一同弑杀原初巨人尤弥尔,用其尸骸建造新世界的罪孽。
那浸透双手的原始之血,那份开创世界也必须背负的重担,他一人扛下了。
他让他们活在他用罪孽搭建的、光鲜亮丽的新世界里,享受着他们不曾真正理解的和平与繁荣。
这或许,也是一种扭曲的兄弟之情。
至于纳西索斯,那个神秘莫测的华纳神王……奥丁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的嘲弄。
随他去吧。
他们之间的谈判,从最初就是徒劳。
阿斯加德终将覆灭,九界注定坍塌,这是早已写定的终章。
华纳海姆或许能在纳西索斯的羽翼下残存,但那与他奥丁,与阿萨神族,再无关系。
新世界?
那里不会有他的居所,也不需要有。
最后,是索尔,是他其他那些留在阿斯加德的儿子们。
一股尖锐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对不起他们,尤其是索尔。
在那场与纳西索斯的谈判中,他本可以争取将更多子嗣送往华纳海姆,以人质,以使者,任何身份都好。
但他没有。
因为一切繁荣的焚尽,都需要必要的灰烬。
他们必须留下。
必须留在阿斯加德,陪着他——他们的神王,他们的父亲——一同走上这用鲜血与荣耀铸就的巅峰,再一同坠入那万劫不复,名为“诸神黄昏”的深渊。
这是王的责任,是神的宿命,也是……一个父亲,能给予儿子的,最残酷,也最真实的陪伴。
他闭上独眼,将所有的情绪压入心底最深处,只留下如同世界树根基般冰冷的决绝。
阿斯加德的终末钟声,已在他耳边敲响。
漫长的冬天过去,光明之神巴德尔的降生,如同第一缕刺破阿斯加德漫长寒冬的晨曦,照亮了整个神域。
他金发耀眼,笑容温暖,周身散发着令人心安的辉光,仿佛汇聚了世间一切美好。
众神无不为之倾倒,由衷地献上祝福与宠爱。
然而,与这完美光明一同降临的,是他的孪生妹妹,黑暗之神霍德尔。
她天生目盲,双眸如同最深邃的夜,沉默而安静。
她的存在,仿佛是为了映衬巴德尔的光辉,也因此被大多数阿萨神族有意无意地忽视甚至厌恶。
唯有那位来自华纳海姆的丰饶之神弗雷,因着内心的善良与某种感触,会时常来到霍德尔身边,耐心地为她描述世界的色彩,陪她在寂静的角落感受微风与花香。
兄妹二人就在这截然不同的氛围中逐渐长大。
巴德尔越发强壮、英俊、慷慨,他的光芒几乎让众神不敢直视。
而霍德尔则越发文静内敛,她习惯于待在阴影里,用其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