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的那抹鱼肚白似乎亮了一些,但依旧无法驱散笼罩在城市上空的灰霾,也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云。他想起父亲李长庚临行前关于能源地缘变局的警示,想起妻子方清墨关于材料瓶颈的忧虑,如今,这片祖宗之海的波涛下,又添了诡异的光影和同胞的鲜血。金融的寒流,科技的壁垒,海疆的风波…2012年的开局,竟似一张不断收紧的巨网。
万里之外,南中国海深处。
“琼渔xxxxx号”的船舱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海腥味和柴油味。一盏昏黄的应急灯在头顶摇晃,将人影投在渗着水珠的舱壁上,扭曲晃动。轮机长陈阿贵躺在临时拼凑的担架上,脸色蜡黄如纸,额头上缠着的厚厚纱布已被暗红的血浸透大半,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他粗糙的大手无力地垂在担架边,指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黑色油污。
老船长周大富蹲在担架旁,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紧紧握着陈阿贵冰凉的手腕,仿佛想把自己的力气渡过去。他花白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陈阿贵毫无血色的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贵,撑住!海巡船快来了!听到没?快来了!回家了,咱就回家了!”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浓重的琼州口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喉咙里滚过砂砾。
旁边,大副林海生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左臂缠着绷带吊在胸前,脸上被水炮冲出的淤青清晰可见。他眼神空洞地望着舱顶摇晃的灯影,嘴唇哆嗦着,反复低语,像是在说给周大富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驱散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光…好亮…不是太阳…不是灯…从海底冒出来的…蓝白色的…刺眼…把海水都照透了…那么大一片…定在那里…像…像海底开了个门…”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手臂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光没了…水就开了锅…咕嘟咕嘟…冒大泡…没热气…船晃得厉害…然后…然后那铁壳子(海警船)…就冲过来了…水炮…玻璃…阿贵叔的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呜咽。
船舱外,海浪拍打着受损的船体,发出空洞而沉重的撞击声。几海里外,那艘肇事的灰色海警巨舰如同一个冷酷的钢铁幽灵,依旧在不远不近地徘徊,巨大的探照灯柱如同挑衅的目光,时不时扫过这片受伤的海域。压抑和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渗透进这艘伤痕累累的木船每一个缝隙。
国安部指挥中心。
加密的卫星链路终于艰难地传送回几段摇晃模糊的视频和几张像素不高的照片。画面剧烈抖动,充斥着惊恐的喊叫、海浪的咆哮和水炮喷射的刺耳噪音。镜头扫过被高压水柱冲击得一片狼藉的驾驶舱,破碎的玻璃,翻倒的物品,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突然,一段视频的结尾,镜头无意中扫向船尾远处的海面。尽管画面极其模糊,光线昏暗,但李玄策和围拢过来的灵异局分析员们,瞳孔同时猛地一缩!
在那翻滚的墨蓝色波涛之下,一片异常的区域正散发出朦胧却极其强烈的、非自然的光晕!那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银蓝色,边缘锐利,绝非阳光折射或任何已知船只灯光所能形成!它像一个巨大的、沉在水下的发光梭子,静静地悬浮在深水之中,照亮了周围翻滚的海水。紧接着,就在那强光区域的边缘,原本规律的海浪突然变得极其紊乱,大片大片的海水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搅动,疯狂地向上翻涌、沸腾,形成无数混乱的巨大气泡和涡流!那景象,确实如同沸腾的粥锅,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邪异感!而这一切异象,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强光和沸腾便同时诡异地消失了,海面恢复“正常”,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报告首长!”灵异局异常现象分析处的一位中年专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初步比对南海前哨站传回数据!事发时段,该海域监测到短暂但极其强烈的非自然电磁脉冲爆发,频谱异常,与任何已知海洋活动、气象现象或人造设备记录均不吻合!同时,海底地磁仪记录到微幅异常扰动,范围与渔民描述及视频中强光区域高度重合!另外…声呐阵列捕捉到一段持续约四十秒的、无法解析的低频嗡鸣,来源深度…指向强光区域海底!”
李玄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定格的海水“沸腾”画面,以及下方那团诡异的银蓝色光晕。冰冷的海水之下,究竟蛰伏着什么?是某个大国不为人知的新式水下探测平台?还是…更难以理解的、属于灵异事务局管辖范畴的存在?那艘适时出现的海警船,是巧合,还是与这海底异象有着某种未知的联系?
“《盐铁论》言,‘边郡之安,在良将守御’。”李玄策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中心响起,打破了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