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庚抬起头,看着儿子在月光下清晰而温和的眉眼。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涌,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满足的叹息。他伸出手,像白天在机场那样,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臂。这一次,不再是试探和确认,而是沉淀下来的、厚重的欣慰与托付。
“玄策啊,” 老人的声音带着夜色的宁静,也带着穿透岁月的通透,“看见你身边围着这些真心的朋友、踏实的伙伴,看见你在这个院子里……还是那个能炸一手好茄盒的‘老李’……爸这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方小小的、却承载着无限温暖的院落,扫过厨房里忙碌的儿媳和孙女,扫过抱着玉米棒子快睡着的小孙子,最后落回儿子坚毅而温润的脸上。
“这人呐,不管走得多高多远,” 李长庚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同落在青砖上的露珠,“根,得扎在土里。心,得连着地气。这样,步子才稳,路,才走得长。”
李玄策微微一愣,随即,眼底漾开一片深沉而温暖的笑意。他扶起父亲:“您说得对。根扎得深,树才长得高。走吧,爸,回屋,天枢都睡着了。”
他小心地抱起蜷缩在石凳上、枕着玉米棒子睡得香甜的李天枢。孩子温热的小身体依偎在父亲宽阔的胸膛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青砖地上,映照着父子俩走向堂屋的背影,也映照着廊下藤椅旁,那株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的老槐树。虬劲的枝干深深扎入泥土,浓密的树冠,却坚定地向着浩瀚的星空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