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室,紧张的气氛并未因李长庚带来的震撼性发现而缓解。主屏幕上,西疆赛里木湖区域的红色警报依然刺眼,旁边则并列着贺兰山雪地离卦的能量图谱和岩画太阳神与怀表齿轮重叠的投影图。技术人员们脚步匆匆,低声交流着数据,空气中弥漫着高压电流的嗡鸣和仪器散热风扇的嘶嘶声。
在忙碌的身影边缘,监测室的保洁员吴阿姨正拿着抹布,安静地擦拭着角落一台备用服务器的机柜外壳。她五十多岁年纪,身材微胖,穿着深蓝色的保洁制服,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脸上带着劳动人民特有的朴实和些许局促。她不太懂那些闪烁的屏幕和跳动的曲线意味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知道自己的职责是让这里保持干净整洁。
擦拭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主投影屏上,那个巨大的怀表齿轮虚影正随着数据更新而微微转动。一道齿轮边缘的光影恰好投射在她旁边一张闲置的办公椅椅背上。椅背上搭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那是值夜班的小张工程师的,靠近肩胛骨的位置,不知怎么勾破了一个小洞,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棉线。
吴阿姨盯着那个在齿轮光影里若隐若现的小破洞,又看了看屏幕上精密的齿轮轮廓,朴素的脸上露出一丝“这也行?”的惊奇。她放下抹布,走到椅背前,仔细端详着那齿轮光影的边缘,那一道清晰锐利的弧线。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伸出粗糙的手指,对着光影勾勒出的那道弧线,虚空地比划了几下。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旁边无意中瞥见的年轻技术员差点惊掉下巴的动作——只见吴阿姨从随身携带的、印着“安全生产”字样的帆布工具包里,摸出了一根穿着灰色毛线的缝衣针!她眯起眼睛,借着投影屏的光(那齿轮虚影恰好成了她的“灯”),手指异常灵巧地捻起毛衣破洞边缘松散的线头,针尖精准地穿过毛线圈,然后……她竟然就着那投射在椅背上的、不断微微转动的齿轮光影的边缘轮廓,开始飞针走线!
她的动作不快,但异常沉稳和精准。针尖每一次落下、挑起,都严格地沿着光影勾勒出的那道冰冷的金属弧线。灰色的毛线随着她的动作,在破洞处织补出细密而整齐的针脚,那针脚形成的弧度,竟与投影屏上怀表齿轮的齿牙边缘弧度惊人地一致!仿佛不是她在补毛衣,而是那无形的齿轮在引导着毛线,修复着织物。
不到两分钟,那个小破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整、细密、弧度完美的补丁,其形状完全复制了齿轮齿牙的优美曲线。
吴阿姨满意地用手掌抚平了补丁,又凑近看了看针脚,脸上露出一个质朴而踏实的笑容,对着那依然在屏幕上缓缓转动的齿轮虚影,用带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小声嘀咕道:“啧啧,看不出来,这洋机器投射的影子,当个绣花样子使唤,还挺趁手!干点女红的活儿,也不赖嘛!” 她拿起抹布,继续擦拭机柜,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务事。
旁边目睹全程的年轻技术员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看看屏幕上代表国家重大安全危机的齿轮投影,又看看椅背上那件被“齿轮补丁”修复的毛衣,只觉得这世界荒诞又奇妙,科学与生活,宏大与细微,竟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交融在了一起。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制服的扣子,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贺兰山的风,卷着雪粒,吹过空旷的台地。李玄策依旧站在原地,雪地上的离卦蹄印在晨光中清晰可见,如同大地无声的箴言。他胸口的“补天绫”芯片依旧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像一颗不安的心脏在跳动。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青铜罗盘,《禹贡》九州的脉络在冰冷的铜面上泛着微光。目光越过层叠的山峦,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那遥远的、此刻正被地磁风暴和诡异齿轮虚影笼罩的赛里木湖。
“离火…依附…光明…”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寒风吹散。离卦的警示与李天枢那看似童稚的“火树银花”预言,如同两根冰冷的弦,在他紧绷的神经上重重拨响。赛里木湖是“眼”,是齿轮咬合的节点,也是风暴的中心。李长庚带来的超时代科技团队,方清墨掌控的尖端生物材料,李念墨在万里之外的远程计算,李天枢那难以捉摸的预知……李氏三代五人的智慧与力量,此刻如同无形的丝线,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牵引着,急速汇聚向那片冰封的湖泊。
他握紧了手中的罗盘,青铜冰冷的触感直抵心底。雪地上的岩羊似乎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不安地抬起头,望向天空。一只领头羊的蹄子无意识地在雪地上刨动了几下,留下几个新的蹄印。在李玄策的眼中,那几个散落的蹄印,竟诡异地扭曲、拉长,瞬间幻化成几道陡峭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