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用过晚饭,初雪取了今年新收的祁门红茶,用滚水沏了一壶,琥珀色的茶汤泛着淡淡的茶香,驱散了满室的饭菜油腻。小荷和小莲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八仙桌,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时不时借着擦桌子的由头,偷偷往主位的方向瞥一眼——自家少爷这趟从满洲里回来,清瘦了些,却更添了几分沉稳,连带着府里的空气都比往日更暖了些。
刘颜捧着茶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的冰裂纹。她坐在初雪身侧,眼角的余光能瞥见身旁人微微泛红的耳尖,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莫罗这趟走了四个月,她们两个守着宅院几乎没怎么外出,月来酒楼的生意全托付给稳妥的王绍虎照看,倒省了不少事。只是闲下来的时辰多了,就总忍不住想他——有时吃饭看见他常坐的那个空位,有时收拾屋子时莫罗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样子,甚至煮茶时闻着这熟悉的香味,都能忽然想起他在家时跟她们聊天的样子。如今人总算回来了,谁不想借着这夜色,多跟他亲近亲近?只是她们相识这两年,从来没为了莫罗红过脸,此刻就算心里再盼着,也都憋在心里,不肯先开口落个“争宠”的名头。
初雪捏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滚烫的茶水透过瓷杯传来暖意,却压不住心口的慌乱。她偷偷抬眼望了莫罗一眼,对方正靠在椅背上,手里捧着茶盏,目光落在窗外的雪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连忙收回视线,假装专注地吹着茶汤,耳尖却烫得能滴出血来——她比刘颜更腼腆些,往日里莫罗在家时,也都是刘颜先开口邀他去房里,如今要自己主动,实在拉不下脸。可一想到夜里独守空房的冷清,又忍不住偷偷盼着莫罗能先看向自己。
莫罗自然察觉到了两个女子的异样。他虽捧着茶盏,心思却全在桌前的两人身上——刘颜眼底藏着雀跃,却刻意端着稳重;初雪垂着眼帘,耳尖的红却藏不住心事。他心里何尝不是牵挂着,这几个月的边境风霜,夜里枕着寒凉入眠时,眼前晃着的全是她们灯下缝补、案前算账的模样。如今回来了,恨不得立刻将两人都护在身边,可他终究只有一个身子,偏袒了谁,都对不起另一个的真心。
他放下茶盏,故意轻咳了一声,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带着笑意开口:“这趟回来,倒发现你们两个都变好看了,气色比我走的时候还要鲜亮些。”初雪闻言,身子几不可查地一僵,连忙低头抿了口茶,耳尖更红了,好半天才轻声道:“亲爱的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寻常模样。”刘颜比她大方些,笑着接话:“许是近来事少,养得好了些,还是亲爱的回来得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应着,话题却依旧绕开了最关键的“留宿”二字,空气里竟隐隐多了几分微妙的僵持。
小荷和小莲收拾完碗筷,端着空托盘路过前厅,见这情形,对视一眼便悄悄退了出去。她们在莫府待久了,早摸清了主子们的脾性,这种时候,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少掺和为妙。前厅里只剩下莫罗、初雪和刘颜三人,只有窗外雪花落在窗棂上的“簌簌”声,和茶壶里茶水“咕嘟”的轻响。
莫罗揉了揉眉心,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打破僵局,却见初雪忽然攥紧了手里的茶盏,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房里晾着的绣品该收了,晚了怕沾了潮气,先回去一趟,亲爱的和姐姐慢用。”话里带着几分仓促,不等莫罗回应,便攥着茶盏快步往后院走去——她实在熬不住这满室的微妙,既羞于和刘颜争,又盼着莫罗的目光,只能找个由头先躲开。走到门口时脚步稍乱,差点蹭到门槛,引得前厅里的两人都低笑出声。
刘颜看着初雪仓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莫罗时,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这丫头,还是这么脸皮薄。”莫罗也松了口气——初雪主动退开,倒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站起身,走到刘颜身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既然初雪回去了,那我便陪你坐坐?”
刘颜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嘴上却故意嗔道:“就知道你偏心。”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莫罗低笑一声,弯腰凑近她耳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温柔:“偏不偏心,进了房里你就知道了。”说罢,便牵着她的手,朝着她的卧房走去。廊下的灯笼映着两人的身影,雪光与灯光交织,将这冬夜的寒凉,都揉成了满室的温情。
而此刻初雪的卧房里,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发呆。桌上的暖炉烧得正旺,根本不用添炭——她不过是找个借口避开罢了。窗外传来两人的轻笑声,她拿起桌上的梳子,无意识地梳理着长发,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笑意。她知道刘颜的性子,断不会独占莫罗,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