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男孩自己甚至不会注意到那种情绪到底表露的有多清晰明显。
“这不是谎言,我说的,都是实话。”
嗓音依旧温和,没有解释,没有狡辩,立场清晰,明确,产屋敷用相同的方式,用语气和声音来表达他的观点。
但很显然,这个屋子里有别的存在并不认可他说出口的观点,抱着对他的反对意见,抱着对他的不认可,正在不远处的空气中呼吸着,气息沉重的几乎能被他捕捉。
“凛光自己说,不会害怕死亡的到来,却不愿意相信世界上存在着和你一样的,第二个生物吗。他有着和你一样的观点,认为死亡的到来,并不值得畏惧,而死亡本身,也并不会,让他感受到恐惧。”
一个简单的询问,一个平淡的讲述,一个真实的观点。
能清晰地感受到死亡在逐步靠近,不会是很常见的体验。
产屋敷的一生都谈不上平淡,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一生有多伟大,多轰轰烈烈,只是尽量的希望自己在帮助到一些人,想要帮助更多的人,想要将自己的使命完成。
而当回头来看时,他想,其实他的一生还是有些颠簸,有些不同地,他有过很多常人不会经历的体验,那些直觉就是其中之一,和这些孩子们认识也算是很大的一部分。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觉得这样的体验是很少见的。
但这不足以让他畏惧,只是一种必然,生命的真谛在于轮回,肉体不会是永恒的,精神才是,信念才是,那些被文字记录下来的,那些在血脉中流淌的,才是真正会永远流传下去的东西。
所以他不畏惧死亡,不害怕死亡,那是一种必然的到来,他只是忍不住思考,怎么样才能让他的死亡最有价值。
这个被丢出的问题悬在空气中,没有落下,没有人接住。
男孩坐在那里,并不规整的坐姿。
从话题开始转变之后,他的姿势几乎在同步的表达着他的情绪,从温和有礼,到逐渐失去礼貌,失去分寸,失去端正和规矩。
而现在,男孩几乎没有什么耐心了。
天音很轻的开口,声音传入产屋敷的耳朵,只比吹过耳畔的风略微响一些,言词构成语句,描述着那个他看不见的画面。
男孩坐在地上,在阴影中,从最初,规矩的跪坐着,膝盖并拢,双手落在大腿上,安分;到后来,逐渐的,小幅度的挪动身躯,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情绪的向外流露。
而现在,男孩坐在那儿,坐在地上,一条腿还缩在身前,弯折,压在地板上,另一条腿已经立起来了,脚掌踩着地面,胳膊压在膝盖上,重心前倾,已经可以是被形容成具备敌意的姿势了。
考虑到对话的的进展并不能被称之为顺利,产屋敷对于这一部分并不感到很多的意外,尤其是在对这个男孩已经有了新的了解之后,他认为现在凛光的表现就显得更正常。
产屋敷躺在地上,却并不害怕。
敞开的门外,太阳依然悬挂在天上,开始歪斜,靠近地面,阴影在无声的静默中移动,每分每秒都变得更宽,更远,在靠近。
但这不足以制造出恐惧感。
太阳还未落下。
但即使落下。
产屋敷也不觉得凛光会冲过来,向他亮出獠牙或者利爪。
鬼舞辻无惨不是那样的家伙,如果真的要来杀了他这个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又一直都是对方心头刺的存在,那个男人一定不会将这种事交给别人,他会自己来,羞辱已经不能再移动脚步的猎物,然后再撕裂皮肉和脖子。
产屋敷不需要任何揣测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
————
凛光不知道产屋敷在想什么,他觉得他不会理解这个男人的脑袋,正如现在。
男人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呼出的空气比他能够吸进去的更多,完全正在解释着苟延残喘这四个字到底该如何被解释。
但即使如此,即使已经狼狈脆弱到了这个地步,他却没死,没屈服,不让步,靠着不知道什么的信念吊住了他的这最后一丝火苗。
异常诡异的倔强。
就好像他有勇气承担不久后即将到来的黑夜一样。
他真的知道天黑代表着什么吗,知道那之后他将要迎接的是什么吗,他知道吗,还是其实他的脑子已经完全报废了,身体已经病成这样,就算是脑子停止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