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才巧设“水底绊马索”智擒电鱼船的事,像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望海坨乃至邻近的几个渔村。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山里老汉,一下子成了渔民们交口称赞的“智多星”。连带着曹家人在村里的地位也愈发稳固,大家真正把他们当成了可以共患难、有智慧的自家人。
这场小小的胜利,驱散了因电鱼事件带来的阴霾,也让留守的曹家老小在等待南方音讯的日子里,多了几分踏实和自豪。管彤彤和李凤英操持家务、照料孩子,闲暇时跟着村里妇女赶海、补网,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曹有才则成了王老海船上的“特邀顾问”,虽然不下海捕鱼,但常被请去船上坐镇,老爷子那双看惯山势林踪的眼睛,偶尔对风向、云彩的点评,竟也常让老渔民们觉得颇有见地。
就在这种平静而充满期待的等待中,望海坨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海猎大赛”。这并非官方组织的正式比赛,而是几个沿海村落渔民们自发形成的传统,意在切磋技艺、交流经验,也带点娱乐性质。比赛项目五花八门,有比撒网面积的,有比钓大鱼重量的,有比潜水摸海参鲍鱼速度和数量的,甚至还有比谁扎的猛子远、憋气时间长的。
往年这类活动,曹家人只是看客。但今年,情况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曹云飞“海神姑爷”的名声,或许是因为曹有才智擒电鱼船的余威,大赛筹备时,几个村子的老渔民一合计,竟派了代表,特意来邀请曹家人参赛。
“曹家老哥,彤彤妹子,”代表是邻村一位姓赵的老船长,说话很客气,“咱们这海猎大赛,图个热闹,也讲究个互通有无。你们从山里头来,带来了不一样的见识和本事。今年这大赛,想请你们家也出个人,不拘啥形式,亮亮手艺,让咱海边人也开开眼,看看这山林里的智慧,能不能跟咱这大海碰出点新火花来?”
这个邀请,让曹家人都有些意外。曹有才吧嗒着烟袋,没吭声,看向儿媳妇。管彤彤心里惦念着南方的丈夫,本无心参与,但看到老船长真诚的眼神,又觉得这是一次融入当地、回报乡亲们善意的好机会。她想了想,微笑着应承下来:“赵大叔您太客气了。咱们是后来人,本事浅,就怕贻笑大方。既然大伙儿不嫌弃,那我就代表我们家,去凑个热闹,跟大家学习学习。”
管彤彤决定参赛,但参赛项目却让她犯了难。撒网、潜水这些纯靠体力和技巧的海上项目,她肯定比不上经验丰富的渔民。她必须扬长避短。晚上,她一边给秀水缝补小衣裳,一边琢磨。目光扫过墙角曹云飞之前学习编网时留下的几根备用尼龙线和鱼钩,又想起曹云飞平时观察潮汐、鱼群的习惯,以及公公曹有才用“绊马索”智擒电鱼船的思路,一个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她不去比谁的力量大、谁潜得深,她要比的是——巧劲儿和心思。
海猎大赛这天,海湾边人声鼎沸,彩旗招展。各个村子的好手们摩拳擦掌,围观的男女老少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撒网比赛,只见老渔民们手臂一抖,网具如同天女散花般罩向海面,引来阵阵喝彩;潜水比赛,健儿们如同浪里白条,扎入水中,片刻后举着战利品浮出水面,激起一片叫好。
轮到管彤彤上场时,众人都好奇地望过来。只见这个文文静静的山里媳妇,既没带渔网,也没穿水靠,只是拎着一个小木桶和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用竹片和绳索制成的简易装置走上了临时搭起的比赛浮台。
裁判宣布她的参赛项目是:“定点诱捕”,在规定时间内,看谁能在指定区域内,用自制的工具捕获更多种类的海洋生物(鱼、虾、蟹、贝类等皆可),以种类多、方式巧者为胜。
这个项目比较冷门,往年参加的人不多,主要考验对海洋生物习性的了解和创意。其他几个参赛者多是使用传统的蟹笼、虾篓之类。
管彤彤不慌不忙。她先是仔细观察了浮台下水域的情况,水深、水流、底质。然后,她将那个自制的装置——其实是一个利用了杠杆和弹力原理的多入口小型陷阱,里面放上了精心准备的饵料(用鱼内脏和谷物混合发酵而成)——小心翼翼地沉入水底。接着,她又用细线绑上不同种类的饵料(肉饵、素饵),在不同水层设置了几个吊钩。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不像在比赛,倒像在山林里布置捕捉小兽的机关。设置完毕后,她便安静地坐在浮台边,不时轻轻提动一下某根丝线,感受着水下的动静,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频繁起笼查看。
围观的人们起初有些疑惑,但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也渐渐安静下来,好奇地等待结果。
规定时间一到,各位参赛者开始收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