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稚子初啼学狩猎(1 / 2)

剿灭狼群的巨大胜利,如同在靠山屯这潭原本因冬日严寒而略显沉寂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灼热的巨石,激起的不仅是短暂的欢腾,更是长久弥漫的、对曹云飞个人及其领导下的猎队近乎无条件的信赖与尊崇。那几张硝制好后、毛色油亮厚实的狼皮,被曹云飞坚持分给了孙老蔫、靳从起等在此次行动中出力最多、冒险最大的猎手,以及屯子里几户最困难的人家。当这些人家将带着猎杀者余威的狼皮铺在冰冷的土炕上时,感受到的不仅是前所未有的温暖,更是一种被强者庇护、被集体关怀的踏实与荣耀。曹云飞的威望,在这一次次的危机处置与利益分配中,已然超越了普通的屯邻关系,成为了这片黑土地上某种意义上的精神支柱与定海神针。

喧嚣与热闹过后,日子终究要回归到柴米油盐的平淡轨道上。冬日的阳光变得愈发珍贵,懒洋洋地斜照在覆满积雪的院落里,将屋檐下悬挂的冰溜子映照得晶莹剔透。屯子里恢复了往日的节奏,男人们修补农具、打理柴火,女人们围着锅台转,缝补洗涮,准备着过冬的腌菜和粘豆包。只是空气中,那份因狼患消除而带来的安心感,让这份冬日里的忙碌,都透着一股子难得的从容与祥和。

曹云飞也终于得以卸下连日来的紧绷与劳顿,真正享受一段属于家庭、属于父亲的宁静时光。他不再需要天不亮就顶着寒风进山,也不必时刻警惕着来自山林或大海的未知风险。他每日里最大的“公务”,便是抱着日渐沉手、咿呀学语的儿子曹海山,在屯子里闲逛,或者坐在自家热炕头上,看着母亲李凤英和妻子管彤彤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低声拉着家常。

然而,猎人的血脉与山林的气息,仿佛是一种无形的烙印,早已深深植入这对父子的骨子里。小海山虽然年幼,却似乎对父亲身上那股混合着硝烟、皮革和淡淡野兽腥气的气息格外着迷。每当曹云飞靠近,他便会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要抓挠他腰间挂着的、已经擦拭得锃亮的猎刀皮鞘,或者去摸他那杆靠在墙角的、冰冷而威严的猎枪枪管。那双酷似曹云飞的、乌黑澄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的不是畏惧,而是一种懵懂的、近乎本能的好奇与向往。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院子里积雪反射的光芒有些刺眼。曹云飞用一张柔软的狍子皮将儿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然后抱着他,信步走到了后院那片被积雪覆盖的、平日里猎犬们活动的空地。头犬“黑云”见到小主人,立刻亲昵地摇着尾巴凑了上来,用它湿漉漉的鼻子小心翼翼地嗅着襁褓,喉咙里发出温柔的“呜呜”声。

曹云飞看着儿子伸出小手,试图去抓“黑云”耸动的耳朵,非但没有阻止,脸上反而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他蹲下身,让海山的小手能够更容易地触碰到“黑云”厚实温暖的皮毛。

“黑云,这是小主人,认仔细了。”曹云飞低声对爱犬说道,语气如同在对待一位重要的家庭成员。

“黑云”似乎听懂了,它顺从地低下头,任由那只小手在自己头上、脖子上胡乱地抚摸,甚至偶尔被扯到毛发,也只是微微晃动一下脑袋,眼神里充满了宽容与守护。

“海山,你看,”曹云飞指着“黑云”那不时耸动、如同雷达般转动的耳朵,用极其轻柔的声音,仿佛在讲述一个最重要的秘密,“这耳朵,是用来听风的。风里带着山那边的消息,有兔子跑过的声音,有山鸡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别的大家伙走路的声音。学会了听风,在山里就不会迷路,也不会被坏东西偷偷靠近。”

小海山自然听不懂这复杂的话语,但他似乎被父亲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和“黑云”那有趣的耳朵吸引住了,停止了抓挠,睁大了眼睛,专注地看着。

曹云飞又轻轻握住儿子另一只小手,引导着他去感受脚下被踩实了的积雪那坚硬而冰冷的触感,以及旁边一棵老榆树粗糙皲裂的树皮。

“这地,这树,都是咱们的邻居,是朋友。”他继续耐心地说着,“地上的脚印,会告诉你谁来过,要去哪儿。树皮上的痕迹,会告诉你有没有熊蹭过痒,有没有鹿啃过叶子。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山里就没有能瞒住你的事儿。”

这并非正式的教导,更像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潜移默化的浸润。曹云飞将自己对山林的理解、对狩猎的敬畏,化作最朴素的语言和触感,一点点地传递给怀中这个尚且懵懂的生命。他知道,真正的猎人,不仅仅是枪法准、胆量大,更需要对脚下这片土地及其上一切生灵的深刻理解与尊重。这份传承,远比猎获多少猎物更加重要。

站在屋门口看着这一幕的管彤彤,眼中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