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温和,但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雪,仿佛在审视她话语里的真实意图。
陈雪被她看得有些心慌,但还是硬着头皮,按照自己设想好的说辞继续下去:“魏红姐,我知道我这样说不合适。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从来没遇到过像立秋哥这样的男人……我……我不求名分,真的!我只想能偶尔看看他,和他说说话。我们可以像……像姐妹一样相处,我绝不会影响你和立秋哥的感情,也不会动摇你的位置。以后,我家里还能给立秋哥的事业很多帮助……”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种“两女共侍一夫”而其乐融融的场景,脸上甚至带上了一种施舍般的、自以为是的“大度”。
一直坐在门槛上的程立春,手里的针猛地扎到了手指,她“嘶”了一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地看向陈雪,几乎要忍不住开口骂人。但她看到魏红依旧平静的神色,强行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相信自己的弟妹能处理好。
院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小石头玩闹的哼哼声和摇车轻微的晃动声。
魏红缓缓放下手里的尿布,在围裙上慢慢擦干手。她看着陈雪,脸上那客气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带着淡淡悲悯的神情。
“陈同志,”魏红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陈雪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谢谢你这么看得起立秋。他是我的丈夫,是孩子们的父亲。我们是一家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一切,最后重新落回陈雪脸上,眼神清澈而坚定:“这个家,是我和立秋一点一点,从什么都没有,共同建立起来的。这里的每一砖一瓦,每一粒粮食,都浸透着我们的汗水和感情。立秋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重情,也重义,但他的情和义,只给他的家人,给他的兄弟,给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她的语气始终平和,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自信和从容:“你说你不求名分,像姐妹一样。陈同志,你还年轻,可能不懂。夫妻,不是搭伙过日子,是心贴着心,是把彼此的命都拴在一起。别说立秋他不会答应,就算他昏了头,我魏红,也绝不会答应。这个家,是我们的,谁也拆不散,谁也挤不进来。”
她拿起石磨上的网兜,轻轻塞回陈雪手里,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还年轻,条件又好,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真心实意、只对你一个人好的对象。至于立秋,”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属于女主人的笃定和一丝淡淡的警告,“他是我男人,这辈子都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说这些不合适的话了。”
魏红的话,如同一个个清晰的耳光,扇在陈雪脸上。没有疾言厉色,没有哭闹撒泼,只有这平静而有力的宣告,将她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和“恩赐”般的提议,击得粉碎。
陈雪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着魏红那双清澈见底、仿佛能看穿她所有心思的眼睛,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和无地自容涌上心头。她原本以为魏红会愤怒,会哭泣,甚至会卑微地祈求,那样她或许还能找到一丝优越感和突破口。可她万万没想到,魏红会用这样一种方式,如此干脆利落、如此尊严扫地地拒绝了她,并且扞卫了自己的家庭和爱情。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一把抓过网兜,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狼狈地冲出了程家小院。
看着陈雪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程立春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鞋底,走到魏红身边,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眶有些发红:“红啊!好样的!姐就知道,你不是那软柿子!说得太好了!咱老程家的媳妇,就得有这个硬气!”
魏红轻轻吐出一口气,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下来,伸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姐,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话。这个家,谁也不能破坏。”
晚上,程立秋巡山回来,一进院子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同。大姐看他的眼神带着赞许,魏红则像往常一样,给他打水洗脸,准备饭菜,但眉宇间似乎多了一抹深思。
吃饭的时候,魏红给程立秋夹了一筷子菜,看似随意地说道:“立秋,今天下午,陈同志来过了。”
程立秋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看向魏红。
魏红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将下午陈雪来说的话,以及自己的回应,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没有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