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锁,推开木门。
“元平,是你回来了吗?” 一个温婉柔和的妇人声音立刻从正屋里传了出来,带着浓浓的关切。随着脚步声,一个穿着干净但朴素的粗布衣裙、腰间系着围裙的年轻妇人端着个水盆走了出来。她看起来二十多岁,容貌清秀,未施粉黛,头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利落地绾在脑后,眉眼间透着善良与操持家务的干练。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三四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那孩子一看到张元平,立刻欢呼一声,如同小炮弹般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回来啦!”
廉贞彻底愣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站在院门口,星眸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与冲击。眼前这温馨寻常的一幕——温柔和善的妻子,活泼可爱的稚子,充满生活气息的小院——这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安宁和乐的凡间人家!怎么会……怎么会是那个在山林间咆哮、在集市上制造混乱、能一口吞下活人的恐怖巨人的家人?
这强烈的反差,让她一时间完全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哎,回来了。” 张元平脸上那面对廉贞时的些许狡黠与强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憨傻的、满足的笑容。他弯腰一把将儿子抱起来,举过头顶,惹得孩子咯咯直笑,然后才对妻子介绍道,“秀娘,这是……这是我请来的客人,叫玉衡姑娘。玉衡,这是内子秀娘,我儿子虎子。”
秀娘看到廉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化为淳朴的热情,她放下水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招呼:“玉衡姑娘?快请进,快请进!屋里坐,外面日头晒。” 那笑容真诚而毫无杂质,带着普通百姓对待客人最直接的善意。
“玉衡,你先坐,别拘谨,就当是自己家。” 张元平将廉贞让进正屋。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但桌椅擦得一尘不染,炕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窗台上还放着两盆长势喜人的绿植,处处透着女主人的勤劳与对生活的热爱。他给廉贞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粗茶,茶叶不算名贵,却香气扑鼻。
看着廉贞依旧带着戒备和疑惑的眼神,张元平叹了口气,脸上的憨厚褪去几分,多了些沉重与无奈,他摸了摸依偎在身边、好奇地看着廉贞的儿子虎子的头,眼神柔软了下来,这才缓缓开口,道出了原委:
“玉衡姑娘,不瞒你说,一年前,我还是城外山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樵夫。”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回忆的沧桑,“那天,我像往常一样上山砍柴,晌午时分,突然看到天上一道亮得刺眼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直直地砸在了离我不远的山坳里,地面都震了三震,撞出了好大一个深坑。”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按捺不住好奇,壮着胆子过去看。坑里还冒着热气,泥土都烧焦了。我在坑底,摸到了一块……一块拳头大小、触手温润、自己会发出淡淡白光的石头。说来也怪,我的手刚一碰到那石头,一股又热又麻的感觉就从手心窜遍了全身,然后……然后我就发现自己能随心所欲地变大变小了,力气也变得大得吓人。”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糙汉子,突然得了这莫名其妙的力量,一开始是害怕,后来……后来就想着,有了这身力气,或许能多砍些柴,多接些活计,让秀娘和虎子能过上好点的日子,不用再跟着我吃苦。” 他的目光温柔地看向正在外间灶台忙碌的妻子的背影。
“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的语气转而变得凝重,“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儿被那白莲教的徐鸿儒知道了。他派人找到我,威逼利诱,非要我加入他的教派,替他做事,用我这身力气去吓唬人、去抢地盘。我不答应,他们……他们就扬言要抓走秀娘和虎子来威胁我!”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愤怒。
“我之前……之前在集市附近吞掉那个白莲教徒,” 他看向廉贞,眼神坦荡,“就是因为他认出了我,还想偷偷去报信,带人来抓我家人。我……我一时情急,也是为了永绝后患,才……”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廉贞握着那杯温热的粗茶杯,指尖感受到瓷器传递来的暖意,心里的戒备,不知不觉间,已然松动了几分。原来,那看似残暴的吞噬背后,竟藏着这样一个为了保护至亲而不得已为之的残酷抉择。
“那你……费尽心思,甚至不惜用我同伴的安危相要挟,把我‘请’到这里来,” 廉贞抬起星眸,直视着张元平,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少了几分敌意,“究竟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张元平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