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裹挟着刺骨寒意与滔天怨念的黑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猛扑而至!霍恒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向前半步,将青娥和浩南严实地护在身后。他清秀的脸上不见惊慌,只有全神贯注的凝重。双手在胸前急速交错,指尖牵引着体内精纯的仙力,一道半透明、流淌着淡金色符文的光盾瞬间凝聚而成,宛如实质的琉璃,挡在了三人面前。
“轰——!”
红光与金光悍然碰撞,并非巨响,而是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滋啦”声,仿佛冷水滴入滚油。阴寒的怨气与炽热的仙力相互侵蚀、消磨,光盾表面涟漪阵阵,剧烈震颤,却终究稳稳地立住了,将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冲击尽数抵挡下来。光芒映照下,霍恒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怨魂含怒一击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
“徐玄方女!”霍恒开口,声音清越,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穿透了怨气的嘶嚎,“我知道你身负冤屈,心有不甘!但肆意伤人,沾染血腥,并不能洗刷你的冤屈,只会让你沉沦更深!我们并非你的敌人,是专程前来助你的!”
空中那团翻腾的红影骤然一滞。徐玄方女的鬼魂显露出模糊的面容,那双原本空洞死寂的眼睛里,竟极其艰难地闪过一丝微弱的情感波动,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漂浮的稻草。周身汹涌的怨气随之减弱了些许,但她依旧悬浮在半空,充满警惕地死死盯着三人,声音凄厉如同夜枭啼哭,刮擦着众人的耳膜:“帮我?嗬嗬……当年官府都不肯为我做主,任我含冤莫白!你们……你们几个半大的孩子,又能做什么?!”
浩南被那声音激得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往霍恒身后又缩了缩。
青娥轻轻按住浩南有些发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随后从霍恒身后缓步走出。她的步伐沉稳,目光清澈而真诚地迎向那充满怨毒的鬼魂。“我们或许无法让时光倒流,阻止悲剧发生,但我们愿意尽力,为你寻回一个公道。”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你死得不明不白,执念深重,难以解脱,这才被天地间的污浊妖气趁虚而入,缠绕上身。若再这样下去,被怨怒彻底吞噬心智,你将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妖物,永世不得超生,再无轮回之机!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说着,青娥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拂过身旁一丛在阴风中枯萎颤抖的杂草。奇迹发生了,在她指尖流淌出的、充满生机的淡绿色灵力滋养下,那些枯黄的杂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点点嫩绿的新芽!她闭上双眼,周身散发出与大地、草木同源的自然气息,仿佛与这片荒芜之地的所有植物建立了连接。空气中开始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周围的场景如同褪色的画卷被重新渲染——破庙的残垣断壁渐渐变得“完整”,时光仿佛倒流回了三年前!
虚影浮现:一个身着鲜艳嫁衣、容貌清丽的少女(正是生前的徐玄方女)惊恐地蜷缩在破庙角落,几个蒙面壮汉正粗暴地拖拽着她。她拼命挣扎,口中发出呜咽,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了口鼻,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混乱中,其中一个蒙面人因动作过大,衣袍下摆掀起,腰间赫然露出一块质地莹润、雕刻着清晰“李”字的玉佩!
“这是……!”霍恒看着眼前这由草木记忆凝聚而成的过往片段,瞳孔骤然收缩。这不再是模糊的传闻,而是确凿无疑的被害场景!
青娥缓缓睁开双眼,脸色因灵力的大量消耗而略显苍白,但语气却无比肯定:“草木虽不言,却铭记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我借助它们残留的记忆,‘看’到了她遇害前的片段。她绝非自寻短见,也非遭遇流寇,而是被熟悉之人蓄意谋害!那个佩戴‘李’字玉佩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主谋,或者关键帮凶!”
浩南看得目眦欲裂,小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怒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怎么敢?!官府……官府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就这样结了案?!”
“或许是收了无法拒绝的好处,或许是畏惧凶手背后的权势。”霍恒的声音沉了下去,他转向徐玄方女的鬼魂,目光锐利,“徐姑娘,除了这玉佩,你还记得那些人的模样特征吗?或者,你是否知道,在这会稽地界,谁最有可能佩戴这样的‘李’字玉佩?”
徐玄方女的鬼魂死死盯着青娥还原出的那个玉佩虚影,虚幻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周身的怨气不受控制地再次翻涌起来,破庙内的温度骤降。“我记得……我记得那块玉佩!”她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却又带着令人心碎的哽咽,“是县丞李甫仁李大人府上的东西!他那个儿子,李衙内!那个畜生!他之前就多次对我纠缠不休,言语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