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散入雾中。在这充满生机的绿光作用下,浓雾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霭,迅速消退、变薄。随着视野清晰,江面上那些怨魂的真容也彻底显露出来——那是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模糊的渔民虚影,脸上写满了溺水而亡的痛苦与无法归家的不甘。
“他们……他们也只是想回家而已啊。”浩南看着那些在仙光中依然执着望向岸边方向的怨魂,心中恻隐,忍不住轻声说道,眼圈有些发红。
浩南这句朴实无华的话,如同石子投入霍恒心湖,漾开层层涟漪。他心中一动,不再将仙力用于驱散和攻击,而是心意转变,将那淡金色的光晕变得无比温和,如同母亲安抚婴孩的怀抱,轻轻包裹住那些挣扎的怨魂。他的声音也放得轻柔,带着仙术特有的、能直达灵魂深处的安抚力量:“我知道你们心有不甘,眷恋故土亲人。但长久困守于此,只会被妖气吞噬,彻底迷失本性,永世不得超生。不如随我之力,得度超脱,前往轮回,可好?”
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魔力,怨魂们狂躁的挣扎渐渐平息,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望向了他。青娥在一旁适时地柔声补充,话语如同最郑重的承诺:“放心,我们会设法找到你们的家人,告知他们你们的归宿,让他们安心,也好了却你们的牵挂。”
领头的那个,身形佝偻如老农的怨魂,浑浊的目光艰难地望了望远方法隐约可见的岸线轮廓,又看了看眼前气息纯净的霍恒和语气真诚的青娥,终于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霍恒见状,不敢耽搁,立刻双手掐动繁复而庄严的超度法诀。更盛大的白光自他体内和清心玉中涌出,如温暖的潮水般将所有的怨魂笼罩。在白光的净化与接引下,怨魂们脸上痛苦不甘的神色逐渐平复,身影变得越来越透明,最终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洁白光斑,如同逆流的星河,升腾而起,缓缓消散在清澈起来的江面之上。
执念消散,妖气失了根基,浓郁的雾气也彻底失去了凝聚力,迅速散去。天空重现澄澈,阳光洒落,江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波光粼粼。船夫老陈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用汗巾用力擦着额头和脖颈的冷汗,心有余悸又满怀感激地道:“多谢三位小英雄!真是……真是神仙手段啊!要不是你们,我这把老骨头,今天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鬼地方了。”
霍恒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他感受着指尖因过度催动仙力而传来的微微麻痹感,但心中却莫名地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与满足——这不仅仅是一次降妖除魔的胜利,更是一次对苦难灵魂的深切慰藉与成功引渡。青娥看着他眼底那抹比阳光还明亮的亮色,知他心中所感,嘴角不禁扬起浅浅的、带着赞许与欣慰的笑意,递过一方素净的手帕:“擦擦汗吧。你刚才转换仙力性质,用于安抚和超度,用得极好,恰到好处。”
浩南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兴奋与崇拜,话语如同连珠炮:“小师父你太厉害了!最后那一下,浑身冒光,跟真神仙下凡一样!青娥姑娘也厉害!那藤蔓,那符纸,嗖嗖的!嘿,刚才那些白手臂冒出来的时候,可真吓得我汗毛倒竖!”
三人相视,不由得会心一笑,劫后余生的轻松与并肩作战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只有霍恒,在笑意之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脖颈间的清心玉。玉佩虽已不再发烫,恢复了温润的触感,但他敏锐的灵觉却捕捉到,那玉芯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异样波动——这江雾之中的妖气,其来源与性质,似乎远比那些被利用的、单纯的怨魂执念要复杂深沉得多。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幕后刻意地引导、汇聚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