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洛水镜辞(2 / 5)

林薇看着镜中不断增多的断骨,“被填埋的碎甲骨吸收了水脉怨气,才化作阴物。现在归藏阵激活,它们开始反噬水脉了。”

玉镜突然从她手中飞出,悬在展厅中央。镜面射出道强光,在地面投射出幅详细的水下地图,地图上标着二十七个红点,每个红点旁都有片甲骨的图案。陈教授翻看唐代《括地志》的残卷,发现其中记载洛水有“二十七藏”,是西周用来储存祭祀甲骨的水下窖穴。

“每个窖穴都有面小铜镜镇着。”林薇指着离截流坝最近的红点,那里的光芒已经变得微弱,“断骨煞正在破坏镇物,必须尽快重启窖穴的阵法。”

当他们赶到洛河岸边时,截流坝的泄洪口正渗出黑色的水,接触到空气后便化作断骨煞,在河滩上扭曲成各种甲骨文字的形状。周砚用特制的符咒纸在坝体上贴出“镇”字,符咒纸却立刻被黑水腐蚀,冒出阵阵白烟。

“普通符咒没用。”林薇将青铜镜与玉镜合在一起,举向泄洪口。双镜的光芒在水面凝成道玉兰花形状的屏障,断骨煞触碰到屏障便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细小的光点融入水中。她趁机让骨珠沉入水底,珠内的妇好影像立刻指挥着光点组成新的阵法,将最靠近坝体的窖穴重新激活。

水下传来沉闷的震动,泄洪口的黑水渐渐变清。林薇通过镜面看到,被激活的窖穴里飞出无数青铜小刀,刀身上的“渔”字在水中发光,将断骨煞切割成碎片,那些碎片沉入河底后,竟开始重组为完整的甲骨。

“是西周的契刀!”陈景明激动地记录着,“甲骨文中的‘契’字就是刀刻的意思,这些刀不仅能刻甲骨,还能修复碎骨!”

当最后一个窖穴被重启时,洛水的水面突然浮现出整片甲骨组成的星图,与殷墟太室殿的星空遥相呼应。双镜在空中合为一体,化作道光柱直冲云霄,光柱中浮现出无数守契人的影像——有商代的巫祝,有西周的太史,有唐代的学者,还有民国时的考古队员,他们手中都握着相似的骨珠,正将各自时代的甲骨记忆注入归藏阵。

林薇的手链突然化作道金光,融入双镜组成的光柱。她看见自己的影像出现在光柱中,与无数守契人并肩而立,手中的骨珠正将殷墟与洛水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凝成新的甲骨文字。

“原来守契人从来不是孤军。”周砚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河滩上,被净化的断骨煞已经化作新的甲骨层,上面刻着“洛水安”三个大字,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陈教授将双镜小心翼翼地收入特制锦盒,镜背的玉兰花纹路已经完全亮起:“这两面镜子,该送回它们该去的地方了。”他指的是正在筹建的中国考古博物馆,那里将系统展示从殷墟到洛水的甲骨文化。

返程的车上,林薇打开骨珠,里面的影像已经更新——妇好的军阵与洛水的船队在星图中交汇,形成个巨大的“和”字。她忽然明白,归藏阵的真正形态,是无数记忆的河流汇聚成的海洋,而守契人,就是引渡这些河流的舟楫。

车窗外,洛河与黄河交汇处泛起粼粼波光,像极了甲骨上流淌的金芒。林薇知道,这不是终点,归藏阵的脉络还在继续延伸,下一处等待被唤醒的记忆,或许藏在长安的夯土里,或许沉在江南的古井中,又或许,就握在某个正在翻阅古籍的年轻人手中。

夜色降临时,洛阳博物馆的西周展厅里,恒温展柜的玻璃上,不知何时多了层淡淡的水纹,水纹中隐约可见片甲骨,上面刻着个模糊的“续”字。展厅的保安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却没注意到,那字的笔画正随着馆外的河风,一点点变得清晰。

传承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车过巩义时,洛河与黄河的交汇处正漫起暮色。浑浊的黄河水裹着泥沙,与清碧的洛水在河床上撞出半透明的浪,浪尖滚落的水珠映着西天的霞光,像极了甲骨上流淌的金芒——那些三千年未曾褪色的刻痕,此刻仿佛顺着水流,正往更远的地方漫去。

林薇将额头贴在车窗上,掌心的骨珠微微发烫。珠内的光影已经换了模样:妇好的军阵不再是孤立的影像,而是化作一条金色的河,与洛水的船队汇成的银河在星图里缠绕,两条河的交汇处,正慢慢浮出个模糊的字,笔画间带着长安城墙的棱角。

“在看什么?”周砚递来一瓶温水,瓶身上的标签被骨珠的光映得透亮,他刚才一直在翻陈景明发来的西周窖穴数据,屏幕上的三维模型里,二十七处水下窖穴的分布恰好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陈教授说,洛水窖穴的阵法核心,可能和长安的明堂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