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在的人坐在上面。”
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不带丝毫烟火气,却精准地刺破了钟小艾鼓起的全部勇气和偽装。
她身子一僵,血液瞬间凝固。
坚硬的扶手硌著她,那点不適感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变成了一种尖锐的、公开的羞辱。
她感觉自己不是坐在省委书记的椅子扶手上,而是坐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痛,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沙瑞金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疾不徐,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它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说完,他不再看她,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夜色中的省委大院安静肃穆,远处的灯火勾勒出城市的轮廓,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这个小小的办公室內,这场荒唐的、孤注一掷的献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这比任何怒斥和驱赶都更具杀伤力。
沙瑞金的沉默,给了钟小艾一种被凌迟的错觉。
他明明就在眼前,却又遥远得在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里,只有规则、秩序和冰冷的权力逻辑,容不下一毫的个人情感交易。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净,那精心描画的唇色,此刻显得异常突兀和可笑。
她想立刻站起来,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空间。
可双腿却像灌了铅,沉重得不听使唤。
她所有的预案,所有的挣扎,在对方这种绝对的、非人的冷静面前,都成了笑话。
沙瑞金的脑海中,此刻却翻涌著惊涛骇浪。
他確实没想到,钟小艾会用这种最原始、也最低劣的手段。
她的父亲是钟正国。
那个在部委里以刚正不阿、家风甚严著称的老同志。
沙瑞金虽然与他交往不深,却也听过不少关於他的事跡。
钟家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沙瑞金的思维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迅速分析著眼前的局面。
第一种可能,这是衝著他来的。
用一个女人,一个有身份的女人,来给他的政治生涯抹上一个难以洗刷的污点。
只要今晚的事情传出去一星半点,无论真相如何,他沙瑞金的形象都会受损。
“生活作风问题”,这六个字,在官场上足以杀死一个政治家的前途。
如果真是这样,那钟小艾,或者说她背后的人,就太狠了。
这不仅仅是狠,更是毒。
用自己的身体和名誉做武器,来攻击一个省的最高领导。
第二种可能,是钟小艾在为自己找下家。
侯亮平的案子牵涉甚广,或许在她看来,丈夫已经是一艘註定沉没的船。
她想在船沉之前,跳上另一艘更坚固、更庞大的巨轮。
这个想法让沙瑞金的眉心微微一蹙。
如果她想找的是祁同伟,沙瑞金毫不怀疑,以祁同伟的野心和不择手段,他会立刻踹掉自己的原配,风风光光地把钟小艾迎进门。
钟家的背景,对祁同伟来说是天大的诱惑。
可是,她偏偏找到了自己的头上。
是觉得自己的船最大最稳,还是觉得他沙瑞金和祁同伟是同一种人
更深的厌恶从心底升起。
这不仅仅是对钟小艾个人的厌恶,更是对这种將权力、身体、婚姻明码標价的交换逻辑的厌恶。
什么大风大浪他沙瑞金没见过
在波诡云譎的政治斗爭中,他趟过多少暗流险滩。
难道今天,还能在钟小艾这条挖出来的小水沟里翻了船
他缓缓地站起身。
这个动作很慢,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隨著他的起身,钟小艾再也无法维持那个尷尬的姿势。
她几乎是狼狈地从扶手上滑了下来,踉蹌著站稳,低著头,不敢看他。
沙瑞金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从刚才的曖昧不清,变成了此刻的涇渭分明。
隔著一张办公桌的距离,他是审视者,她是待审者。
“钟小艾同志。”
他又一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站累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