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真的敢动赵瑞龙!
而且是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钻进了他的心里,啃噬著他最后的希望。
他瘫坐在太师椅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不,不能就这么认输!
他赵立春还没倒!
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沙瑞金就不敢把他怎么样!
他必须去汉东!
他要亲自去见沙瑞金,他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不信,沙瑞金敢冒著彻底撕破脸的风险,把他这个在位的副国级领导的儿子,送进监狱!
他强撑著站起来,对著门外大喊:“备车!不,备飞机!马上去机场!我要去汉东!”
秘书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电话碎片和赵立春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嚇了一跳。
“老书记,您这是……”
“別废话!快去!”
赵立春咆哮道。
秘书不敢多问,立刻跑出去安排。
赵立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需要冷静,他必须在见到沙瑞金之前,想好对策。
他拿起另一部电话,开始给他那些还在位的老部下、老朋友打电话。
他第一个打给了最高检的一位副检察长,那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喂,老张啊,我是立春。”
“老书记您好您好!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
“我问你,汉东的沙瑞金,是不是有点太不像话了他竟然敢隨便抓人,搞政治迫害!你们最高检,是不是该管一管”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张才用一种非常为难的语气说:“老书记,这个……汉东的事情,我们也有所耳闻。听说,是证据確凿啊……而且,沙瑞金同志的行动,是得到了上面支持的。我们……我们不好插手啊。”
不好插手
赵立春的心,沉了下去。
他听懂了,这不是不好插手,是不敢插手,也是不想插手。
树倒猢猻散,他这棵大树还没倒,那些猴子,就已经准备另寻高枝了。
他不死心,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
打给他在中纪委的老熟人,打给他在政法系统的老关係。
得到的答覆,几乎都是一样的。
要么是推脱,要么是含糊其辞,要么乾脆就不接电话。
短短半个小时,赵立春就尝尽了世態炎凉。
他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艘正在沉没的大船上,而那些他曾经以为最可靠的盟友,都在忙著跳船逃生。
最后,他拨通了高育良的电话。
他想,高育良毕竟是他在汉东最信任的人,是他“汉大帮”的领袖,沙瑞金在汉东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內情。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老书记。”
高育良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疲惫,还带著一丝沙哑。
“育良!瑞龙……瑞龙他是不是被沙瑞金给抓了!”
赵立春的声音都在发抖。
电话那头的高育良,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是,老书记。”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昨晚动的手,省厅的祁同伟亲自带队。人证物证俱全,瑞龙他……他都招了。”
赵立春握著电话的手,猛地一紧。
“都招了他把你也招出来了”
“……是。”
高育良的声音,像是在梦囈,“他把所有人都招出来了。光明峰,月牙湖……所有的事情。老书记,我们……我们都低估了沙瑞金。他不是来跟我们下棋的,他是来掀桌子的。”
“现在,省纪委的田国富,正在挨个找人谈话。刘开疆今天一早,就被带走了。我估计,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高育良的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和算计,只剩下一种听天由命的绝望。
赵立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掛断电话,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倒在椅子上。
他知道,他不用去汉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