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继续说道:“就脉诊仪而言,已经出现好几年了,可在临床上实际的使用效果如何?”
“患者的年龄、体质、饮食甚至喜怒哀乐,都会影响治疗,现代科技是具备优势,可有些方面始终是欠缺的。”
“其实在我看来,现代医学有着属于自己的模式,中医则有着属于自己的模式,每一种疗法都有自己的特色,中医没必要去和现代医学比什么。”
“就广泛治疗方面,现代医学有着足够的优势,倘若中医和现代医学一样,那么还有必要分中医和西医吗?”
“在基层医院,我见过太多机器解决不了的问题。”
陈阳缓缓道:“在佳林县县医院的时候,我遇到过一位老人,得了顽固性呃逆,西医说是膈肌痉挛,用了各种止痉药都没用。我去诊脉时,发现他脉弦细,舌苔薄白,问诊才知道他儿子刚在工地出了事,老人整夜睡不着,越想越憋气,呃逆就跟着来了。”
“情志致病。”文蔓露轻声接话:“《黄帝内经》里有‘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的论述。
这时候就算用最先进的AI问诊,也问不出背后的情绪诱因,需要的是更细致的观察。
“没错。”陈阳点头,“我给他开了四逆散合半夏厚朴汤,一边用药疏肝解郁,一边陪他聊了两个小时。老人说,儿子走后,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没想到我一个年轻医生,肯听他唠叨这些‘没用的’。”
夏洪亮若有所思:“这就是中药的人情味吧?”
房间里静了片刻,墨浩博忽然开口:“可现在三甲医院每天接诊几百号病人,医生根本没时间跟每个患者聊两个小时,这时候AI的效率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且脉诊仪能标准化脉象,减少人为误差,这对中医传承是好事吧?”
林毅沉吟着点头:“说得对,现在很多中医院校都在推广脉诊仪教学,学生不用再靠‘师傅带徒弟’那种口传心授的方式学脉诊了。”
陈阳笑着道:“但脉诊仪测的是‘病’,不是‘人’。”
“你们看,叶桂治咳嗽,同是肺阴不足,给文人用沙参麦冬汤,给匠人就加黄芪、白术——前者久坐伤气,后者劳力伤脾,同样的病,不同的人,治法天差地别。”
“那陈医生觉得,中医该怎么结合现代科技?”夏洪亮问:“总不能一味排斥吧?”
“当然不是排斥。”
陈阳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人工智能,输入了几个指令。
“《伤寒论》《金匮要略》的方剂按体质、症状、舌苔脉象分类,基层医生遇到疑难病,可以快速检索类似病案,这样可以帮助我们查漏补缺,但是辩证的还是医生。”
陈阳道:“所以我认可墨老的一部分说法,中医人不能固步自封,却也要坚守底线,坚守中医理论。”
夏洪亮若有所思,他想起了夏文曜给他说过的医者三忌,忌机械辨证、忌忽视人伦、忌迷信权威。
这一刻,夏洪亮忽然明白,为什么陈阳能让文蔓露这样的天之骄女倾心——因为他治的不是病,是生病的人。
“所以......”
陈阳总结道:“中医的发展,不该是科技与人文的对立,而该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