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噼啪响,“玉米三十斤,小米二十斤,核桃五斤”,每个数字都写得工工整整,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粮仓。“我那小子说部队里也种庄稼,用的是新式农具,一天能收十亩地。”他往砚台里滴了点茶,用毛笔在帐本上画了个笑脸,“你看这收成,今年肯定是个好年景。”
傻柱不知从哪儿弄来个旧石臼,正蹲在地上砸核桃,木槌落下时,壳裂成几瓣,露出雪白的仁,像朵小小的。“这玩意儿得用石臼砸,仁才完整。”他往许朗手里塞了把,“我娘说晚上煮核桃粥,放了新米和红,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傍晚时,天边的云被染成了橘红色,把院里的玉米串照得像串金元宝。许朗刚把晒好的草药收进屋里,就见傻柱娘端著碗山药排骨汤过来,汤里的山药燉得糯糯的,排骨的油浮在上面,像层琥珀。“快喝了补补,你这几天总帮著收庄稼,別累著。”老太太的裹脚布沾著谷糠,在地上踩出小小的黄脚印,“我给你留了块排骨,肉最多的那块。”
暮色渐浓,院里的灯次第亮了,暖黄的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各家的烟囱里都冒出了烟,混著饭菜的香,傻柱家的核桃粥香,周明家的玉米饼香,秦淮茹家的酸枣汤香,缠在一块,像条暖暖的围巾,把整个四合院裹了起来。
许朗坐在灯下整理草药图谱,王二柱在旁边抄录药方,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窗外的虫鸣缠在一块。“许大哥,俺们村小学开学了,来了五个孩子,我当老师。”王二柱抬头时,眼里的光比灯还亮,“我教他们认字、算数,还教他们认草药,就像你教我那样。”许朗笑著点头,给他倒了杯山楂水:“好好教,孩子们就是希望。”
夜里躺在床上,听著院里的虫鸣和远处的狗吠,还有三大爷低低的咳嗽声——他又在给老伴捶背了,嘴里念叨著“这山药汤真管用”。许朗摸了摸枕边的核桃,壳上的纹路像幅地图,带著阳光和泥土的气。
明天该去街道的扫盲班讲课,该把晒乾的草药分发给院里人,该教王二柱写“未来”两个字,他说要写在俺们村小学的墙上。许朗嘴角带著笑,在满院的果香里,听见了穀物晾晒的脆响,果实落地的闷响,还有孩子们梦里的笑声,轻轻的,却格外有劲儿,像要把整个秋天的收穫,都酿成冬天的暖。
月光从葡萄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织出张银网,玉米串的影子在网里晃悠,像串会动的金元宝。许朗知道,这秋实满院的日子,院里的故事正结著果,就像这满架的葡萄,看著紫莹莹的,却把所有的甜都藏在里面,等著冬天来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