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像串银铃,撞在墙上又弹回来,把这秋夜的暖,晃得愈发浓了。
“你看望春那倔脾气,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苏晚往许朗嘴里塞了颗生,“上次老师说他作业写得潦草,他回家哭了半宿,非要重写。”许朗笑著点头,又给苏晚剥了颗:“念秋心思细,像你,昨天见张大妈拎不动菜篮子,非要上去帮忙,人小力气还不小。”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长长的,像在跟这院子打招呼。许朗想起刚搬来时的冷清,想起苏晚第一次来院里的拘谨,想起望春和念秋刚出生时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日子就像院里的葡萄藤,看著缠缠绕绕,却在不知不觉中,结满了甜。
夜里,望春睡著了还在念课文,念得顛三倒四;念秋抱著她的布娃娃,嘴角掛著笑,大概是梦见了生。许朗和苏晚坐在灯下,苏晚给望春缝补磨破的袖口,许朗则在给夜校的学员削铅笔,削得整整齐齐,像排小卫兵。
灯“啪”地爆了一下,屋里的光晃了晃。苏晚抬头看了眼许朗,见他鬢角的银丝在灯光下闪著光,突然说:“明天我去给你扯块黑布,把头髮染一染。”许朗笑了,露出眼角的细纹:“染它干啥这样挺好,证明咱日子过得扎实。”
窗外的风拂过石榴树,叶子沙沙响,像在应和他的话。许朗知道,岁月这东西,从来都不是悄无声息的,它会在头髮上落霜,在眼角刻痕,却也会在心里种满暖,在日子里结满甜,像这院里的生,一年年种下去,就有一年年的收穫,饱满,实在,带著泥土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