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蝉鸣树影里的旧时光(1 / 2)

入伏后的日头毒得像团火,葡萄藤的叶子被晒得打蔫,却仍执著地往房檐上爬,藤下的阴影成了院里最金贵的地儿。许朗躺在藤椅上,手里摇著把蒲扇,扇面上绣的“福”字褪了色,却是苏晚年轻时给他绣的,扇骨磨得发亮,带著他掌心的温度。

“太爷爷,您给我讲个故事唄!”小远趴在凉蓆上,手里捧著块冰镇西瓜,红瓤的汁水顺著下巴往下滴。他刚放暑假,天天缠著许朗,说“学校老师让写《我的长辈》,我就写太爷爷”。许朗放下蒲扇,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想听啥是我修课桌椅的事,还是你傻爷爷偷给我送白面的事”

苏晚端著盆井水浸过的黄瓜从厨房出来,绿皮上掛著水珠,看著就清爽。“別教孩子学嘴贫。”她往许朗嘴里塞了片黄瓜,自己也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小远,让你太爷爷给你讲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脸红得像猴屁股。”许朗“嘿”了一声,指著苏晚笑:“你还好意思说,当时在夜校门口堵我,问我『算术题做错了能重写,人做错了事能重活不』,把我问得直结巴。”

傻柱扛著个大冬瓜从院外进来,是菜市场老李送的,说是“自己种的,没打农药”。他把冬瓜往石桌上一放,“咚”的一声,震得桌上的搪瓷缸都晃了晃。“苏老师,许朗,今儿中午熬冬瓜汤,冰镇著喝,败火!”他的汗顺著脖子往下淌,浸湿了洗得发白的背心,却咧著嘴笑,“小远,跟你傻爷爷摘点香菜去,汤里放一把,香得很!”

秦淮茹拎著个竹篮回来,里面是给孩子们买的冰棍,用被裹著,还冒著白气。“快抢快抢,化了就吃不著了!”她往孩子们手里塞冰棍,自己也叼著根绿豆的,冰得直吸溜,“当年你傻爷爷总偷拿厂里的冰棍给棒梗他们,被厂长逮著骂,现在倒成了院里的『冰棍大王』。”傻柱在一旁嘿嘿笑:“那时候不是穷嘛,现在好了,想吃多少买多少。”

二大爷的金鱼缸挪到了葡萄藤最密的地方,缸壁上蒙了层绿苔,像给鱼缸穿了件衣裳。他拿著个小网兜,慢悠悠地捞水里的落叶,“这墨龙的后代越来越懒,天热了就爱躲在水草底下。”三大爷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手里转著核桃,另一只手给孩子们分薄荷,“含著这个,嘴里凉快。”他记性还是时好时坏,却记得每个孩子的名字,分时从不弄错。

望春下班回来,手里拎著个纸箱子,是单位发的电风扇。“爸,妈,这台放你们屋,风力大,晚上睡觉舒坦。”他蹲在地上组装风扇,线接得又快又稳,像当年许朗教他修收音机时那样认真,“小远,给太爷爷太奶奶搬个小板凳,风扇装好先给他们吹。”

晓梅跟在后面,手里捧著个大西瓜,是刚从瓜摊挑的,拍起来“砰砰”响,透著股沙瓤的脆。“切开给大伙解解暑!”她把西瓜放在石桌上,刀刚下去,瓜就“咔嚓”裂成两半,红瓤黑籽,汁水顺著桌腿往下流,滴在青石板上,像串没来得及捡的玛瑙。

念秋带著学生来写生,这次画的是院里的夏日午后。“看那葡萄藤的影子,在地上晃得像水波,多好看。”她给学生们示范,铅笔在画纸上勾勒出许朗摇扇的模样,苏晚择菜的身影,傻柱切冬瓜的侧脸,还有孩子们围著冰棍笑的样子。有个扎马尾的小姑娘突然问:“念秋老师,他们年轻时也这样吗”念秋笑了:“比这还热闹呢,你太爷爷当年在院里教大伙认字,你太奶奶给大家缝衣服,一到夏天,院里的灯能亮到半夜。”

日头偏西时,傻柱的冬瓜汤熬好了,盛在大铝盆里,放在井水里镇著,喝一口,清爽的冬瓜香混著香菜的鲜,从喉咙凉到心里。孩子们捧著碗蹲在葡萄架下喝,你抢我一勺,我夺你一口,笑声惊飞了落在晾衣绳上的麻雀。许朗喝著汤,看著眼前的光景,突然想起几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大热天,他在夜校给学生补课,苏晚端著绿豆汤来,傻柱拎著刚买的冰棍站在门口,秦淮茹抱著棒梗在廊下扇扇子……时光好像没走,只是院里的人,添了一辈又一辈。

“爸,您还记得不”望春给许朗续了碗汤,“小时候我总偷喝您的凉茶,被您追著打。”许朗笑了:“你那时候跟小馋猫似的,凉茶里放了黄连,你也抢著喝,喝完苦得直哭,还不忘把碗底舔乾净。”傻柱在一旁接话:“何止啊,这小子还偷过我炸的面鱼儿,藏在树洞里,结果被黄狗叼走了,哭了一下午!”引得大伙直笑,笑声撞在葡萄叶上,碎成一片清凉。

月亮升起来时,院里的灯亮了,橘黄色的光混著月光,把一切都染得软软的。孩子们在院里玩“捉迷藏”,有的躲在葡萄藤后,有的钻到水缸边,小远蒙著眼睛数数,喊得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