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黑印:“许朗哥,周先生让我来问,新学堂的匾额写『启蒙堂』好不好他说要请仇先生题字呢!”祠堂里的人都笑起来,张奶奶抽了帕子给孩子擦脸:“看这小泥猴,墨汁都吃到鼻子里了。”
仇先生接过小石头递来的宣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著“启蒙堂”三个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太阳。“这名字好,”仇先生笑著点头,“启迪蒙昧,如沐阳光。等天晴了,我就写了刻上去。”他摸出块桂递给小石头,“去告诉你周先生,就说我还要在学堂后墙画幅《百子图》,让孩子们天天看著欢喜。”
雨下到傍晚才歇,天边透出淡淡的霞光,给湿漉漉的屋顶镀上层金边。许朗沿著河埂往回走,岸边的芦苇丛里,几只白鷺正梳理著被雨水打湿的羽毛。新修的码头已经砌好了三层青石台阶,傻柱带著几个縴夫在台阶上铺上草蓆,防止被踩滑。
“许朗哥,你看我捡了啥”傻柱从怀里掏出个圆滚滚的东西,是只刚褪壳的河蚌,里面的珍珠泛著柔和的粉光,“刚才在泥里摸到的,给苏晚姑娘做个耳坠子正好。”许朗笑著接过来,珍珠在掌心里凉丝丝的,像裹著层月光。
苏晚正在院子里晾绣品,几十块绣著鸟的帕子在竹竿上隨风轻晃,雨后的空气里飘著皂角的清香。她穿著件月白色的布衫,袖口挽著,露出皓腕上的银鐲子,正低头用木槌捶打拧乾的帕子,水珠顺著布料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银。
“看傻柱给你带了啥。”许朗把珍珠递过去,苏晚的眼睛亮了亮,指尖轻轻碰了碰,“真好看,像去年除夕的烟。”她转身从屋里拿出个小锦盒,里面放著枚玉佩,上面雕著清溪河的纹样,“这是我托沈公子在苏州刻的,你带在身上,据说能辟邪。”
玉佩的温润贴著心口,许朗忽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他望著远处渐暗的山影,新学堂的轮廓在暮色里隱约可见,工地上还亮著几盏油灯,工匠们趁著月色在赶工。绣坊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隱约能听见女人们说笑的声音,混著远处鏢队的马嘶,像支温柔又热闹的曲子。
“明天我要去趟洛阳,”许朗忽然说,“看看罐头厂的进度,顺便跟李掌柜聊聊往开封送货的事。你跟我一起去吗沈公子说洛阳的牡丹正开得好。”苏晚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手里的珍珠在暮色里闪著光:“我把这批绣品赶完就去,晓梅说要给我做件新衣裳,就用水绿色的绸缎。”
第二天一早,许朗带著建业和两个鏢师上了路。马车刚出村口,就见周先生带著几个学生在路边相送,孩子们举著自己写的“一路平安”,字虽然歪歪扭扭,却透著真诚。周先生把个布包塞到许朗手里:“这是给李掌柜的学生们带的描红本,让他们也学学咱清溪村的字。”
官道两旁的柳树已经绿透了,风吹过,柳条像绿绸子一样拂过马车。建业掀开帘子,指著远处的麦田笑道:“许朗哥你看,今年的麦子长得真好,秋收时怕是能给学堂的孩子们蒸白面馒头吃。”田埂上,几个农人正在弯腰插秧,水田里的倒影隨著动作轻轻晃动,像幅流动的画。
走了三天,洛阳城的轮廓终於出现在地平线上。高大的城门楼子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往来的商队络绎不绝,驼铃声、吆喝声混在一起,比清溪村热闹了十倍不止。李掌柜早已在城门口等候,见了许朗就拱手笑道:“可把您盼来了!罐头厂的工人们都等著您指点呢,尤其是那雕罐子,试了好几次都不满意。”
跟著李掌柜往城里走,街道两旁的店铺掛著各式各样的幌子,绸缎庄的蜀锦、酒楼的幌子、药铺的膏药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路过一家胭脂铺时,许朗忽然停下脚步,铺子里摆著的胭脂盒正是晓梅她们绣的纹样,竹编底座上绣著缠枝莲,比普通的瓷盒贵了两成,却依然卖得红火。
“这就是仇先生出的主意,”李掌柜笑著说,“现在洛阳的小姐们都以用清溪村的胭脂盒为荣,说既有乡野的趣致,又有苏绣的精致。”他指著前面的酒楼,“咱先去吃饭,我把开封来的王掌柜也请来了,他说要包下咱们往开封的所有货。”
酒楼的二楼临窗,能看见洛阳城的夜景。灯笼次第亮起,把石板路照得通红,远处的应天门上,灯火像串起的星星。王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喝了口酒就打开了话匣子:“许东家不知道,您的黄桃罐头在开封的酒楼里,那可是席面上的压轴好物!上次知府大人做寿,一下子订了两百罐,说比江南的蜜饯还爽口。”
许朗给王掌柜斟上酒:“王掌柜若是信得过我,咱们签个长期契约,每月给开封送五百罐,价钱比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