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话 画壁锁游魂(1 / 4)

此番二人南渡潇湘,行至武陵山脉余脉,一处名为“桃花障”的幽深山谷。此地山势回环,溪流密布,春日桃花如云似霞,然当地山民却告诫,切莫深入山谷尽头那处名为“仙人晒画台”的险峻石崖。近月来,有自外地流窜而来的盗墓匪伙,听闻崖下古洞藏有前朝隐士宝藏,遂不顾禁忌,强行破洞而入。入洞者七人,仅两人昏厥洞口被猎户所救,其余皆不知所踪。而获救两人醒来后,神智恍惚,时而痴笑,时而惊恐,反复念叨着“画活了……进去了……出不来了……”,且其眼瞳之中,竟隐约倒映着不属于此间山川的亭台楼阁、人物走兽之影,栩栩如生,仿佛烙印其中。

“公子,那石崖方向……‘景致’重叠错乱,”阿翎凝眸远眺,秀眉微蹙,“非是寻常山岚瘴气。有许多细碎、凝固的‘念’与‘景’,像是一幅幅被强行定格的画卷,气息陈旧而混乱。那两人眼中所映,怕是已被那些‘画景’侵染了心神。”

宁瑜闭目,以灵力细探,感知到一股奇异而粘稠的灵机波动,如墨渍般在那片区域晕染开来,其中混杂着无数被封存的视觉记忆、破碎意念与空间褶皱。“非是精怪幻术,亦非寻常迷阵。此乃‘画壁锁魂’之局!那‘仙人晒画台’恐非虚言,古代必有精通画道并通晓摄魂之术的奇人异士,以崖壁为卷,以秘法作画,将山川灵韵、人物精魄乃至一方‘景致’炼入画中,形成独立‘画境’。盗墓者误入其核心,触动禁制,魂魄被摄入不同画境,肉身失魂,或困于画壁之内。那二人眼中倒影,便是魂魄沾染画境气息,未能完全归位之故。”

二人寻至那猎户家中,探望两名神志不清的盗墓者。只见他们眼神涣散,对外界刺激反应迟钝,但若有人在他们面前展示图画或描述特定场景,他们便会激动异常,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描摹,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仿佛正置身于另一个时空之中。宁瑜以神念轻探其识海,只觉一片光影交错,无数破碎的画面与声音如潮水般冲击,其主魂确实已不完整,有部分被强行剥离,困锁于某处。

“必须尽快找到那画壁核心,救出被困者魂魄,否则时日一久,画境同化之力加深,他们将永远迷失,肉身亦会枯竭而亡。”宁瑜神色凝重,“且此等画壁锁魂之术,若核心失控,画境力量外泄,恐将扭曲现实景致,使周遭生灵渐次被纳入画中,沦为活画,祸害无穷。”

事不宜迟,问明路径后,宁瑜与阿翎即刻动身前往“仙人晒画台”。

穿过桃花障,越往深处,山林越是幽静,溪流潺潺,鸟鸣啾啾,景致原本颇为怡人。然而,渐渐地,二人开始察觉到异样。路边的岩石纹理,有时会诡异地组成类似人脸或兽首的图案,眨眼间又恢复原状;林间的光影,偶尔会投射出不符合当下季节的景物轮廓,如秋日黄叶或冬日枯枝,一闪即逝;甚至空气中飘来的花香,也会突兀地夹杂着陈年墨香或遥远市井的气息。

“画境之力已经开始侵蚀现实了。”宁瑜沉声道,示意阿翎提高警惕。

阿翎点头,灵鹤清辉悄然笼罩二人,净化着那些试图侵入感知的异常“画意”。

终于抵达那所谓的“仙人晒画台”。这是一面高逾十丈、宽数十丈的巨大平整石壁,石质细腻,色如淡赭,远观确如一张铺开的巨幅画纸。石壁下方,有一个被暴力破开的黝黑洞口,仅容一人通过,阵阵阴风与更浓郁的墨香、陈旧气息从中涌出。

二人点燃特制的长明火折,俯身入洞。洞内初时狭窄,行不过十余丈,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中央,有一方清澈见底的水潭,水汽氤氲。而石窟的四壁,乃至部分穹顶,竟密密麻麻布满了壁画!这些壁画绝非寻常墓室彩绘,其笔触细腻传神,设色古雅绚丽,所绘内容包罗万象:有山川大河、城郭市井、园林庭院、人物故事、飞禽走兽……每一幅都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与空间感,站在不同角度观看,竟能产生身临其境、画中景物似在活动的错觉!

更令人心惊的是,一些壁画中的人物或动物眼睛,在火光照耀下,竟会微微反光,仿佛正注视着闯入者。空气中,那些被描绘的景致所对应的声音、气味,也似乎隐隐可闻,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感官洪流。

“公子,这些画……不是死的!”阿翎低呼,她的灵觉清晰感知到,每一幅画都像是一个微缩的、封闭的“小世界”,其中凝聚着创作者的心血、意念,甚至可能拘禁着真实的生灵精魄!无数这样的“小世界”气息交织,使得整个石窟的空间规则都变得异常脆弱和扭曲。

宁瑜也感到强大的压力。这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