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典馆惊变,银针封喉(1 / 2)

城南医典藏馆的红灯笼在晨风中晃出金红的影子,鞭炮碎屑像落了层红霜,沾在青石板上。

王二狗踮着脚把草茎编的针往小乞儿手里塞,忽听得人群外传来铜锣哐啷一声——李崇柱着鎏金拐杖挤进来,身后跟着青衫皱巴巴的赵元礼,两人腰间都挂着半旧的官府木牌。

肃静!李崇扬了扬手里的黄绢,声音像刮过砂纸的竹片,奉州府令,前朝禁书《针经》事关国本,由我等代管!他拐杖尖戳在二字的灯笼上,红绸嗤啦裂开道缝,流落民间?

误人子弟罢了!

人群里抽泣声此起彼伏。

张铁匠攥紧拳头要往前冲,被老妇人拽住袖子:他家连吴县令都能说动......王二狗急得耳朵通红,转身去拽涪翁的衣袖:师父,他们真要得逞了!

涪翁倚在廊柱上,拇指摩挲着腰间的鱼形玉佩——那是他当年在天禄阁当校书官时,用半块玉璧改的。

晨光里他眼尾的皱纹像刀刻的,扫过李崇腰间的木牌时,喉结动了动:假的。声音轻得只有程高听见。

程高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袖中布袋。

他昨晚在涪翁的竹篓里见过这只老鼠——瘦得肋骨根根分明,眼神涣散,是涪翁用半粒腐米喂了三日的疫鼠。

此刻他顺着廊柱阴影退入侧廊,布袋口刚松开条缝,那老鼠便箭一般窜了出去,直扑李崇脚边的孩童。

娘亲!

它咬我!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捂着脚踝尖叫,白袜上洇出红点。

人群霎时炸开,有人往后躲,有人伸脚去踩老鼠,那鼠却灵活地钻过裤脚,又在卖糖画的老汉手背上啃了口。

发热了!卖糖葫芦的贩子突然踉跄,额头烫得能烙饼,我、我喉咙发紧......

鼠疫!涪翁一步跨上台阶,玄色布衫带起风,震得梁上灰簌簌落,此鼠染的是肺鼠疫,三息传一人,三刻夺一命!他手指点向三个被咬的人:那小丫头、糖画老汉、糖葫芦贩子,你们三人跟我来!

赵元礼扯了扯李崇的衣袖,青衫下摆沾着鞭炮渣:李公,这怕、怕是......

闭嘴!李崇额头青筋直跳,盯着人群里开始咳嗽的百姓,分明是他......

吴大人!涪翁突然提高声音,冲挤在人群后的吴县令招手,您看这三人——他抓住小丫头的手腕搭脉,指腹下脉象如乱麻,肺热毒侵,腋下已有硬结。

若不隔离,不出半日,这满场百姓都得躺倒!

吴县令的官帽歪到耳后,他哆哆嗦嗦摸出汗巾擦脸:隔、隔离!

快把那三人......

且慢!赵元礼突然拔高声调,眼珠转得像算盘珠,李先生说鼠疫就鼠疫?

说不定是他故意放鼠煽乱!他指向程高刚才退入的侧廊,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定是同谋!

程高刚把最后一包清瘟散塞进老汉怀里,闻言抬头。

涪翁的目光扫过来,像江底的寒石——他记得昨夜涪翁在渔舟上磨针,说赵元礼这种腐儒,最会把水搅浑。

此刻他摸了摸怀里发烫的青铜古印,残篇七的纹路还没褪尽,突然福至心灵,扯开嗓子喊:王二狗!

把李记药行的账本拿给吴大人看!

在这儿呢!王二狗早把皱巴巴的账本揣在怀里,挤到最前面,三月初九掺土茯苓,五月廿三拿发霉的麻黄充新货,全记着呢!他翻开账页拍在吴县令面前,张铁匠儿子差点被害死,还有东头的刘婶......

几个药铺掌柜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为首的白胡子老者颤巍巍作揖:大人,小的们是被李崇逼的!

他说不掺假药就断咱们药材,小的们上有老下有小......

李崇的鎏金拐杖掉在地上。

他盯着账本上自己的朱笔批注,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扑过去要抢:这是栽赃!

栽赃?涪翁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银针在指缝间转了个圈,上月十五,你派家丁去我渔舟偷医典,鞋印还在泥里。他指尖点向李崇后颈哑门穴昨日你让人往药铺井里投的巴豆粉,我在井边捡到半片碎瓷。

银针入穴的瞬间,李崇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张着嘴想喊,只发出的喘气声,双手乱抓脖子,指甲在皮肤上抓出红痕。

赵元礼往后退了两步,后腰撞在廊柱上。

他望着李崇扭曲的脸,青衫被冷汗浸透,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我、我与他无关......

无关?涪翁转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