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了一生最沉重的枷锁。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将那罐“醒田膏”小心翼翼地埋在了村口的老槐树下,然后对着涪翁的方向长揖及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去了。
是夜,天穹沉云密布,黑压压地仿佛要塌陷下来。
滚滚的雷声在云层深处翻腾,却迟迟没有一道雷电劈落。
整个天地都仿佛在屏息,等待着一个不可逆转的宣判。
涪翁独自一人,盘坐于崖顶,仰望着这压抑至极的苍穹。
他缓缓抬起双手,似乎要结成那套威力无穷的“归元九息”手印。
然而,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指未动,印未结。
就在他停住的刹那,一种无形的共鸣,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方圆百里之内,那些被治愈的村民,那些重焕生机的草木,那些被泉水滋养的生灵,他们的呼吸,他们的脉动,竟在这一刻与涪翁的频率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千人同时调息,万灵共同吐纳。
这股由无数微小生机汇聚而成的宏大力量,如潮汐,如战鼓,冲天而起,竟硬生生将那厚重的雷云搅动,缓缓撕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背后璀璨的星河。
程高与柳文谦气喘吁吁地奔至崖顶,骇然地望着这天地异象,颤声问道:“师父,您刚才……您刚才用了什么神针?”
涪翁闭着双眼,面容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我没出针。”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两人毕生难忘的话。
“是他们,替我出了。”
话音刚落,涪水上游,遥远的山谷深处,猛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一座因山体滑坡而形成、阻断主流多年的巨大石坝,其根基竟被那无形的地脉之力穿刺、梳理,再也无法承受奔涌的水压,自行崩裂!
压抑了多年的春洪,如脱缰的巨龙,咆哮着奔涌而下,浑浊的浪涛反射着天际的星光,一瞬间照亮了两岸,亮如白昼。
也就在这一刻,程高和柳文谦清楚地感觉到,师尊身上那股渊渟岳峙、仿佛与天地合一的浩瀚气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退。
就像那枚碎裂的古印一样,归于虚无。
涪翁体内,那源自上古的医道传承,那最后一丝余光,也彻底熄灭了。
他似乎,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
然而,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盘坐在崖顶,纹丝不动。
那张再无神光流转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详与宁静,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又仿佛在等待着某种全新的开始。
风,吹过他花白的头发,吹过他空无一物的躯体,他就像一块沉默的崖石,即将与这片被他唤醒的土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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