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那口养活了全村几代人的老井,突然发生了异状。
守井的老农像往常一样摇着辘轳,当汲水桶刚提到半空时,井壁上那些湿滑的青苔竟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如同活物的脉搏般,清晰地明灭了三次。
老农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绳索“哐当”一声掉回井里。
他惊魂未定地趴在井沿向里望去,却见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缓缓浮现出一行由水纹组成的字迹,清晰可辨:“阴虚者饮,阳亢者漱。”
字迹持续了数息便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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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壮着胆子,重新打上一桶水。
他最近总觉得头昏脑涨,大夫说是阳亢之兆。
他犹豫片刻,舀起一捧水,没有喝,只是含在口中漱了漱。
一股前所未有的甘甜清冽瞬间涤荡了整个口腔,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道清泉浇灭了头顶的虚火。
不过片刻,他那持续多日的头昏脑涨竟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消息不胫而走,全村哗然。
从此,村民们打水不再争抢所谓的“吉利时辰”,反而在取水前,会对着井口静心默祷片刻,仿佛在与这口井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赵篾匠闻讯赶来,他俯身探查,敏锐地察觉到井底那枚沉眠多年的“列缺”残针,正因为承受了昨夜“点灯祭”的磅礴愿力,而被彻底激活,开始自主辨症供水。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井底的淤泥之中,那枚残针的针痕周围,竟又悄然生出了七株奇异的“钩茎草”,根系盘根错节,恰好缠绕着针痕,形成一个微型的七星阵,源源不断地转化着地气。
第四日破晓,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村里的放牛娃们便赶着牛群,懒洋洋地朝后山走去。
途经一处被洪水冲毁的断桥时,一个最机灵的小崽子发现,桥墩的裂缝里,插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
那其实是赵篾匠早年学艺时遗落的一枚“校雠引针”,用来校准地脉偏离的,早已被他遗忘。
而今天,这枚铁钉的顶端,竟凝结了一颗硕大无比的露珠,在晨曦中晶莹剔透,宛如宝钻。
更奇特的是,凑近了看,那露珠之内,竟隐约有无数丝线般的流光在缓缓游动,俨然是一幅缩微版的流动经络图!
小崽子鬼使神差地摘下那颗露珠,学着大人吃药丸的样子,一口含进了嘴里。
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从舌尖炸开,直冲天灵盖。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那慢悠悠走过的牛群时,景象竟完全不同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头跛脚老牛的体内,有一股黑气死死地堵在它左后腿的某个位置。
他脱口而出:“它左后腿‘环跳’穴堵了!”
同伴们哄堂大笑,没人信他。
那孩子急了,牵过老牛试着走了几步,果然见它步履拖沓,左后腿不敢用力。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孩子掏出随身携带的竹哨,鼓起腮帮,对着老牛的方向,短促而有力地吹响了三声。
音波扩散,肉眼难见。
但就在那奇特的音调传入老牛耳中的瞬间,它突然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震天的长嘶,那条原本拖沓的瘸腿竟猛地蹬直,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再走时,已是四蹄生风,步履矫健!
放牛娃们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谁也不懂,这便是“声引气行”之术的初显。
地脉中的活针虽未出体,却已经能借助露珠、声音这等自然介质,将调气之能传递出去,由一个懵懂的孩童之手,初试锋芒。
黄昏,残阳如血。
阿禾独自坐在田埂上发呆。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天降的“鸠尾”石针,可这几日,它却不再发热,变得冰冷沉寂,仿佛彻底失去了灵性。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看着一望无际的稻田,轻声喃喃:“你……不认我了吗?”
话音未落,异象骤起!
整片广袤的稻田,那亿万根即将成熟的稻穗,竟在同一瞬间,齐刷刷地向着阿禾所在的方向,向着西方,缓缓倾斜了三寸!
没有风,没有外力,那景象,如同亿万根稻穗组成的绿色海洋,在向它们的王,行一个庄严而肃穆的叩拜之礼!
远处山坡上,正在修补渔网的赵篾匠,忽觉胸口那枚传承印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