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追问。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戴蒙黑火身上,老国王的眼神锐利如鹰:“那么你呢,小戴蒙七国的贵族小姐任你挑选,河湾地的提利尔家有三个美貌的女儿,风暴地的拜拉席恩也有適龄的姑娘,甚至多恩的马泰尔都送来过橄欖枝……”
戴蒙黑火的视线不经意间与盖蕊相撞,公主慌忙低下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他又瞥见侍立在王后身后的阿莉森海塔尔,这位海塔尔小姐穿著灰绿色的裙装,手里捧著银壶,青金石般的眼眸里似乎藏著星光,见他看来,便迅速垂下了眼帘,却没注意到银壶的提梁在她掌心留下了红痕。
“祖父,”戴蒙黑火定了定神,儘量让语气显得沉稳,“我年后才十三岁,贪食者还没完全驯熟,石阶列岛的海盗也没清乾净……”
“十三岁怎么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从暖阁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眾人转头看去,只见戴蒙坦格利安拄著一根雕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他的左腿打著厚厚的绷带,裤脚隱约渗出暗红的血跡,脸上还有一块未消的淤青,但那双紫眸依旧亮得惊人,嘴角甚至掛著惯有的戏謔笑容。
“婚姻就是男人的坟场,兄弟。”他一屁股坐在最近的椅子上,拐杖“咚”地戳在地板上,“你看我,才进坟场没几天,就被埋到膝盖了。”
亚莉珊王后猛地站起身,银线从她膝头滑落。“戴蒙!你的腿怎么了”她快步走到曾经最疼爱的孙子面前,手指颤抖地抚过他脸上的淤青,“是谁敢对你动手”
戴蒙坦格利安刚想说话,却对上杰赫里斯和贝尔隆同时投来的目光。
老国王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挡住了脸;贝尔隆则低头研究著自己的指甲,仿佛那上面有龙纹的秘密。
亚莉珊何等精明,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嗔怪地瞪了丈夫和次子一眼,转身对戴蒙坦格利安柔声道:“快坐下,我让学士来给你换药。”
韦赛里斯忍不住笑出了声,爱玛悄悄掐了他一把。
戴蒙黑火也想起了那天的场景——戴蒙坦格利安骑著科拉克休降落在红堡广场时,何等意气风发,他大笑著衝进国王书房,扬言要让科拉克休把符石城的青铜门烧出个窟窿。
可他没料到,书房里不仅有杰赫里斯,还有正在匯报军务的贝尔隆。更糟的是,亚莉珊王后恰好去了梅葛楼看望爱玛,没人能护著他。
“那破谷地谁爱待谁待!”戴蒙坦格利安当时刚进去就拍著桌子喊道,“我有科拉克休,想去哪就去哪——”话音未落,就被隱藏在暗处的贝尔隆揪住了后领。
老国王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丝绸餐巾塞进他嘴里,父子俩一个摁胳膊一个按腿,据说书房里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和布料撕裂声,侍卫们守在门外,谁也不敢进去。
等戴蒙黑火他们闻讯赶来时,戴蒙坦格利安已经被捆在了椅子上,左腿不自然地扭曲著,嘴里还塞著那团被口水浸湿的餐巾,看见同名“兄弟”就拼命眨巴眼睛,活像只被拔了毛的火鸡。
“还不是拜某些『慈父明君』所赐。”戴蒙坦格利安揉著膝盖,故意拖长了语调,“我不过是说了句符石城的床板太硬,就被按在书房里『好好教育』了一顿。”他瞥了贝尔隆一眼,“某些人下手可比对付多恩人的时候狠多了。”
贝尔隆的耳根微微发红,咳嗽道:“谁让你在国王面前大放厥词还敢说要烧罗伊斯家的门”
“难道我说错了”戴蒙坦格利安立刻反驳,“雷婭罗伊斯那个女人,晚上睡觉都穿著青铜甲!我怀疑她的心臟都是铁铸的!”
暖阁里的气氛瞬间轻鬆起来,杰赫里斯的笑声震得炭火又爆出一串火星。亚莉珊无奈地摇摇头,命人去请学士,又让侍女端来蜂蜜酒给戴蒙坦格利安止痛。
戴蒙黑火看著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肩上的烙印不再发烫。贝尔隆对亡妻的深情,盖蕊羞涩的目光,阿莉森低垂的眼帘,甚至戴蒙坦格利安瘸著腿的抱怨,都像暖阁里的炭火一样,散发著真实而温暖的热气。
他想起红草原上的血与火,想起龙石岛地牢的冰冷,忽然明白,所谓的血脉羈绊,从来不是靠龙焰和宝剑维繫,而是这些爭吵、欢笑、包容与守护,像织锦的丝线一样,將每个人紧紧缝在一起。
杰赫里斯国王喝了口酒,目光在眾人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雷妮拉的摇篮上。小公主睡得正香,银金色的软发搭在脸颊上,嘴角还掛著奶渍。
“罢了,婚事的事暂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