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此行的凶险,一个个脸色凝重。
只有陈渊,心中一片平静。
他的神识,早已悄无声息地散开,如一张无形的大网,覆盖了方圆数里的范围。
黑风要塞,已经变成了一个火药桶,他要做的,不是留下来陪葬,而是趁著这个火药桶还没被彻底点燃之前,找到一条最安全的生路。
天道筑基,需要海量的资源和庞大的气运。
这场战爭,是他掠夺气运最好的猎场。
但前提是,他得能活下来。
黄沙漫漫,夜风如刀。
沙驼兽粗重的呼吸声,在死寂的荒原上,显得格外清晰。
七十余人的队伍,沉默地行进著,除了蹄声与风声,再无他响。
临时徵调来的五十名炮灰,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他们紧紧握著手中简陋的法器,仿佛那样能给自己带来一丝慰藉。
而被陈渊挑中的二十名斥候,则要镇定许多,但他们看向陈渊的背影时,也带著几分复杂。
谁都清楚,此行名为收拢溃兵,实则九死一生。
陈渊骑在最前方,身形笔直,对身后的气氛恍若未觉。
他的神识早已铺开,在黑暗中延伸出数里,感知著沙地下的每一丝震动,捕捉著空气中每一缕异常的灵力波动。
他像一头耐心的猎豹,潜伏在暗夜里,等待著猎物的出现。
终於,在他的神识边缘,出现了一片混乱的灵力反应。
杂乱,虚弱,充满了惊惧。
“停。”
陈渊抬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队伍夏然而止。
所有人都顺著他的方向望去,地平线的尽头,几个模糊的黑点正在夜色中跟跑奔行,正朝著要塞的方向而来。
是溃兵。
“结阵,准备迎敌。”
陈渊的命令简短而冰冷。
“迎敌”一名临时徵调来的炮灰小队长,忍不住出声,“李队长,他们-他们是自己人啊。”
陈渊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闭嘴。”
那小队长面色一白,立刻声。
斥候队的人已经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熟练地驱使沙驼兽围成一个半圆形的防御阵型,长戈向前,对准了溃兵逃来的方向。
那些炮灰们见状,也只能慌忙地跟著列阵,动作却显得笨拙而混乱。
黑点越来越近。
那是七八个黄沙宗服饰的修士,一个个披头散髮,衣衫槛楼,身上还带著伤。
他们看到前方的队伍,先是一愣,隨即脸上爆发出狂喜。
“是自己人!是黑风要塞的弟兄!”
“救命啊!我们是青木原撤下来的!”
他们一边喊,一边加快了速度,想要衝进陈渊的阵中寻求庇护。
陈渊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们。
“站住!”
他一勒韁绳,跨下沙驼兽发出一声嘶鸣,向前踏出两步。
“所有人,放下法器,原地等候勘验!”
那几名溃兵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喜色僵住了。
为首的一个断了手臂的汉子,喘著粗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弟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从前线拼死逃回来的!”
“勘验”另一个修士尖叫起来,“我们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你还要勘验我们!”
他们的情绪,因为恐惧和疲惫,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陈渊的阻拦,成了点燃他们怒火的引线,“我奉刘长青长老之命,持巡查令,在此收拢溃兵,甄別奸细。”
陈渊缓缓举起手中的黑色令牌,令牌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所有溃兵,必须接受勘验。重复一遍,放下法器,否则,以奸细论处。”
刘长青长老的名號,让溃兵们的气焰稍稍收敛了一些。
但那股被自己人怀疑的屈辱和愤怒,却更加浓烈。
断臂汉子死死盯著陈渊,胸口剧烈起伏。
“我们为宗门流血,张师叔都战死了!我们九死一生逃回来,你却把我们当贼防!”
“没错!要查就去查那些沧溟域的杂碎!冲我们自己人要什么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