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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毫无价值。
他要的,从来不是赌徒的侥幸。
而是猎手的精准,和一击毙命的绝对把握。
夜风更冷,吹动他染血的衣袍。
他就像这太原城本身,沉默,冰冷,承受着所有的冲击,等待着将敌人彻底碾碎的那一刻。
第四日,破晓。
天色未明,沉重的号角声便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撕破了黎明的寂静。比昨日更加庞大的叛军军阵,如同黑色的潮水,再次向着太原城汹涌扑来。
这一次,阵列之中多了十数架庞然大物——高耸的云梯车、包裹铁皮的攻城塔、以及需要数十人合力推动的巨型撞城锤!沉重的木轮碾过大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晋王的主力,到了。
城头守军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握着兵刃的手心渗出冷汗。昨日的血战已耗去他们太多气力,面对这明显升级的攻势,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头。
萧彻依旧立在原处,仿佛脚下不是摇摇欲坠的城墙,而是磐石。他冷眼扫过那些缓慢而坚定逼近的攻城巨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弩车!瞄准云梯车轱辘!放!”周淮的嘶吼声带着破音。
特制的重型弩箭呼啸而出,狠狠钉入云梯车的木轮和关键榫卯处!木屑纷飞,一辆云梯车猛地倾斜,轰然倒塌,将其下的叛军压成肉泥。但更多的巨兽仍在逼近。
“火箭!烧了它们!”
浸满火油的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向攻城塔,但塔身覆盖着浸湿的生牛皮,火焰难以迅速蔓延,反而招来了塔楼射孔内叛军弓手更凶猛的反击。箭矢从高处倾泻而下,压制得城头守军抬不起头。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比昨日更加惨烈。
攻城塔终于靠上城墙,搭板轰然放下,凶悍的叛军甲士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涌上城头!守军嘶吼着顶上去,刀剑疯狂碰撞,血肉横飞,瞬间战成一团。每一寸城墙都变成了血腥的绞肉机。
撞城锤在数十名叛军的推动下,开始有节奏地、沉重地撞击着包铁的城门!咚!咚!咚!每一声都如同巨锤砸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口,城门剧烈震颤,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顶住城门!用巨石堵死!”周淮眼睛血红,分出一队人马拼命加固城门。
萧彻拔剑,一剑将一名刚跳上垛口的叛军百夫长连人带甲劈下城去。温热的血溅在他冰冷的侧脸上,他眼睫都未眨一下。
“大人!东面城墙快守不住了!叛军上来了太多!”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踉跄奔来报告。
萧彻目光扫向东面,那里守军确实已显溃乱之象。
“调预备队上去。”他声音冷静得可怕。
“预备队……预备队已经填进去了!”校尉声音带着哭腔。
萧彻沉默一瞬。
忽然,他猛地抬手,指向城内靠近东城墙的一处高耸的望楼。
“看到那望楼了吗?”
校尉茫然点头。
“让你的人,撤下来。”
“什么?!”校尉难以置信。
“执行命令!”萧彻厉喝,不容置疑,“所有人,立刻放弃东面城墙第一道防线,后撤至街垒!快!”
虽然不明所以,但军令如山。残存的守军且战且退,拼命脱离接触,将东面一段城墙拱手让出。叛军先是一愣,随即发出狂喜的吼叫,如同潮水般涌上空无一人的城墙段。
就在此时!
萧彻猛地挥下手臂!
城内那处望楼顶端,一面红色的令旗狠狠挥落!
下一瞬——
轰隆隆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猛然从东城墙外传来!
大地剧烈颤抖!仿佛地龙翻身!
那段刚刚被叛军占领的城墙,连同其下的大地,毫无预兆地向下猛地塌陷下去!烟尘冲天而起,如同巨大的蘑菇云!
惨叫声瞬间被恐怖的坍塌声和泥土砖石的轰鸣所淹没!
至少数百名刚刚冲上城墙、立足未稳的叛军,连同那段城墙本身,一起掉入了早已挖空、并巧妙支撑伪装、此刻才引爆的巨大陷坑之中!
那是萧彻入城后,不动声色动用工兵和死士,冒着巨大风险,在几处关键城墙段下秘密挖掘的绝户计!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启用!
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