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三日惊变 风波骤起(2 / 3)

在陆仁和所有知情者的心头。这意味着,药物确实在无差别地攻击着神经。

第三天,首次用药的周期结束。弘治帝的精神明显好转,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半坐着说一会儿话,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病情的显着改善,让张皇后和朱厚照喜不自胜,看向陆仁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但陆仁却站在了新的十字路口。病情好转,证明了药物的有效性;持续的耳鸣,则警示着毒性的累积风险。是见好就收,暂停用药,观察后续?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第二次给药,以求彻底控制病情,但冒着耳鸣加重甚至出现其他毒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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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压力都汇聚到了陆仁一人身上。他再次将自己关在偏殿,面前是三天来所有的记录数据,以及那份染着血色的死囚试验报告。他反复计算,推演。

停药,病情很可能反弹,前功尽弃。继续用药,依据数据,耳毒性加重的概率约为三成,出现其他不可知风险的概率约为一成。而病情得到进一步巩固控制的概率,超过六成。

这是一个基于有限信息的概率游戏。最终,对彻底治愈的渴望,对数据模型的信任,以及肩上那份沉重的责任,促使他做出了决定。

他提起笔,在那份由他亲自拟定的《陛下用药记录》上,在“首次用药周期结束评估”一栏,用力写下了自己的意见和签名:

“疗效明确,病势得控。毒性反应(耳鸣)持续,目前程度可控。为巩固疗效,根除病源,建议按原定方案,进行第二次给药。剂量维持不变。需加倍关注耳鸣变化及肾功能指标。臣,陆仁,谨呈。”

笔尖划过纸张,带着千钧之力。他知道,这轻轻一笔,可能将皇帝推向更健康的彼岸,也可能将其推向更深的风险深渊。

就在陆仁的第二次用药指令被严格执行,药物再次注入弘治帝体内后不久,一场远比病魔更凶猛的风暴,骤然在紫禁城外掀起!

不知通过何种渠道,皇帝用药背后涉及“死囚试药”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京城官场传开。起初只是窃窃私语,但随着皇帝病情稳定、开始接见个别重臣的消息传出,这股暗流瞬间变成了公开的惊涛骇浪。

都察院的御史们,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亢奋起来。对于这些以谏言为天职、维护“圣人之道”为己任的清流言官而言,这无疑是比任何政见不合都更具杀伤力的攻击弹药!

翌日朝会,虽然皇帝依旧免朝,但留守京师的官员们依旧在皇极殿前广场肃立。突然,一位素以刚直(或者说迂阔)着称的御史,手持象牙笏板,猛地出列,声音悲愤,如同杜鹃啼血:

“臣!都察院御史,周文盛!有本冒死启奏!”他高举奏章,面向空虚的御座,声音传遍广场,“臣闻,陛下近来所用之‘奇药’,乃以死囚试毒所得!此闻若属实,则骇人听闻,旷古未闻!陛下乃天下仁德之君,万民表率,岂能行此等……此等有伤天和、酷烈残暴之举?!”

他一开口,便直接将事件定性为“残暴之举”,矛头直指皇帝的核心统治基础——“仁德”。

另一位御史立刻跟上,言辞更为激烈:“陛下!《尚书》有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孟子》曰:‘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昔日秦始皇以严刑酷法立国,隋炀帝视民如草芥,皆二世而亡,遗臭万年!陛下励精图治,方有‘中兴’之象,万民归心,皆因陛下之‘仁’!今若效仿暴君,以人命试药,视律法如无物,则天下百姓将如何观之?史家铁笔将如何书之?!臣斗胆叩问:陛下欲效仿桀纣之暴乎?!”

“陛下欲效仿桀纣之暴乎?!”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在皇极殿前炸响,震得所有官员心神摇曳!直接将当今圣上比作夏桀、商纣,这几乎是臣子所能做出的最严厉、最刻薄的指责!它彻底撕下了温情的面纱,直指皇帝统治合法性的核心——你的“仁德”在哪里?你与那些亡国暴君有何区别?

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入通政司,言辞一封比一封尖锐,引经据典,将“死囚试药”与历史上的暴政紧密联系,大肆抨击其“违背天道”、“践踏人伦”、“败坏君王之德”。他们巧妙地避开了“药物是否有效”这个事实,紧紧抓住“程序非正义”和“道德有亏”这两点,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消息传到乾清宫,刚刚因为病情好转而略有喜色的弘治帝,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随即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张皇后吓得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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