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南宫焕新·寒士盈朝(3 / 5)

话可说!然鸿都门学之徒,何等样人?或工于雕虫小技,或善为俳谐倡优之辞,皆是斗筲小人,无行浪子!更有党锢遗孤,其心叵测,其行偏激!此等‘浊流’,岂堪托付国事,执掌中枢机要?!陛下如此擢拔,是欲效灵帝(此处指桓帝)故事,宠幸佞幸,阻塞贤路,坏我大汉二百年选官清正之制吗?老臣……老臣死谏!”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当场跪倒以头抢地!

“浊流?”刘宏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杨赐慷慨激昂的怒火。他缓缓地从御案后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玄色的衣袍下摆拂过冰冷的金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停在杨赐面前,距离如此之近,近得杨赐能看清少年天子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冰寒和……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

“杨公口中的‘浊流’……”刘宏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杨赐的心上。他猛地回身,对着殿外厉喝一声:“史阿!将昨日搜出的曹节通敌密信,还有……皇甫嵩呈上的北疆军情急报,给朕拿上来!”

早已侍立在殿门阴影处的史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双手捧着两卷明显不同的简牍,快步上前,恭敬地呈给刘宏。

刘宏一把抓过其中一卷,那是曹节与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往来的密信副本!他看也不看,手臂猛地一挥,将那卷沉重的简牍狠狠摔在杨赐脚前的金砖地上!

“哗啦!” 简牍散开,写满蝇头小楷的蔡侯纸在光滑的地面上滑出老远。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刘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火,“看看你口中那些清贵的‘自己人’!看看这位权倾朝野的中常侍,是如何为了权势,将我大汉的边关布防、将士性命,当作礼物送给鲜卑胡虏的!看看他是如何承诺,要在洛阳‘鼎力相助’,助胡人颠覆我汉家江山的!这就是杨公所谓的‘清流’吗?!”

杨赐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那散落在地、字字如刀的密信惊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信上的内容,他虽早有所闻,但亲眼所见,字字句句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这是无法辩驳的叛国铁证!

刘宏并未停下,他一把抓过史阿手中的另一卷简牍,那是皇甫嵩呈上的军报。他“唰”地一声展开,声音冰冷如刀,字字诛心:

“再看看这个!再看看杨公口中那些‘斗筲小人’、‘无行浪子’在干什么!”他的目光锐利如剑,扫过殿中每一个脸色变幻的官员,“陈墨!一个匠作监的‘浊流’!他改良的农具正在屯田区抢种救命粮!他设计的翻车(水车)正在引泾水灌关中焦渴的土地!他督造的强弩,此刻正握在皇甫嵩麾下将士的手中,射向寇边的鲜卑胡骑!”

“边韶、郗俭!鸿都门学的‘浊流’!他们用一手好字,正在抄录朕的《屯田令》、《赈灾令》,用最快的速度发往受灾各郡!让政令不至于被那些盘踞地方的‘清流’豪强,阳奉阴违,束之高阁!”

“还有杜密、荀昱!党锢遗孤,‘其心叵测’的‘浊流’!”刘宏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悲愤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他们的父祖,因直言进谏,触怒阉竖,或身死族灭,或禁锢终身!而他们,此刻正拿着廷尉府的案卷,顶着巨大的压力,甚至死亡的威胁,在彻查与曹节勾结、鱼肉百姓的地方豪强!在替那些被你们这些‘清流’视若草芥的灾民,讨一个迟来的公道!”

他猛地将手中的军报也掷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目光如寒冰利刃,缓缓扫过殿中那些或惊惶、或羞愧、或依旧顽固地梗着脖子的面孔。

“当曹节引胡骑叩关、卖国求荣时,你们的清谈在哪里?”

“当灾民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时,你们的仁德在哪里?”

“当朕被困深宫,命悬一线时,你们的忠义又在哪里?!”

刘宏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尖锐,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每一个自诩清流的朝臣脸上!宣室殿内,死寂得可怕。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滞了。只有少年天子那带着无尽怒火和悲凉的声音在巨大的殿宇中回荡、撞击。

杨赐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刘宏最后那如同淬毒匕首般的目光,让他感到一种灵魂都被洞穿的冰冷和……恐惧。

“这朝堂,是到了该换换血的时候了。”刘宏的声音终于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最终的审判,“朕意已决!尚书台六曹,即刻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