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孤胆昭忠烈 血光照湘西(2 / 5)

重新倒了碗酒,推到冉少波面前,“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彭三黑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贺龙亲自带队踏平他青岩寨!”他用红铅笔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点,“这样,让张猛带特务连化妆成货郎,在青岩寨外围的竹林里接应;工兵连隐蔽在暗河下游,备好炸药;三天后午时不见你出来,我们就按第二方案强攻!”

出发前夜,永顺县城飘起了细雨。冉少波坐在油灯下,给远在黔东枫香溪的妻子写信。妻子淑琴是印江六井溪的农家女,此刻正带着三岁的儿子在后方医院帮忙,上次收到家信还是半个月前,说儿子学会了画红旗。“淑琴吾妻,见字如面。永顺已克,湘西渐安,百姓箪食壶浆迎红军,恍如黔东沙子坡之景……”他笔尖微顿,想起离别时妻子把煮好的鸡蛋塞进行囊,反复叮嘱“注意安全”的模样,眼眶有些发热。

“青岩寨匪患不除,百姓难安,红军难宁。此行若成,可为红军添数百健儿;若不成,当以吾血警醒后来人。”写到此处,他抬头望向窗外,雨丝在灯光下织成细密的网,永顺县城的吊脚楼上传来零星的歌声,那是红军战士在教百姓唱《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的旋律穿过雨幕,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次日清晨,雨停了。冉少波换上一身蓝布长衫,头戴毡帽,背着装有招安布告、药品和几件换洗衣物的蓝布包袱,只带了警卫员小马和小李,沿着酉水河岸的山路向青岩寨进发。沿途的枫香树叶子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指向铅灰色的天空,酉水河的水碧绿如墨,倒映着两岸的吊脚楼和红军哨兵的身影。

安鸣皋带着特务连战士,挑着货郎担,摇着拨浪鼓,远远跟在后面。货担里装着针头线脑、胭脂水粉,底层却藏着驳壳枪、手榴弹和急救包。张猛走在最前面,挑着一副锃亮的铜匠担子,叮当的敲打声在山谷中回荡,既能掩护行踪,又能传递信号——敲三下代表安全,敲五下代表危险。

走到离青岩寨还有三里地的鹰嘴岩,冉少波停下脚步。这里视野开阔,能清楚看到通往山寨的羊肠小道。他从包袱里取出望远镜,镜筒里清晰地出现石墙、吊桥和寨墙上巡逻的土匪,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有的甚至还留着辫子,腰间别着大刀或土枪,不时朝山下张望。

“师长,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小马忍不住劝道,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小鬼,脸上还带着稚气,“贺军长说了,硬攻也能拿下!”

冉少波放下望远镜,拍了拍小马的肩膀。这个从德江稳坪参军的少年,父亲曾是神兵,在滥弯坡战斗中牺牲了。“小马你记住,我们打仗是为了百姓,能少流血总是好的。”他指着远处山坡上劳作的百姓,“你看他们,只要能安安稳稳种地,谁愿意提着脑袋过日子?那些土匪里,说不定就有他们的亲人。”

三人继续前行,快到寨门时,寨墙上突然传来粗哑的喝问:“站住!干什么的?再往前走开枪了!”一个独眼土匪探出头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旁边还趴着个机枪手,正摆弄着捷克式轻机枪。

冉少波停下脚步,朗声回应:“我是红军纵队师师长冉少波,特来拜访彭寨主,商谈招安事宜!”他示意小马解开包袱,露出里面的红军布告,“我们带着诚意而来,绝无恶意!”

寨墙上的土匪们顿时炸了锅,纷纷探出头来看稀奇。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土匪啐了口唾沫:“哪来的疯子,敢来青岩寨撒野!”“红军师长?怕是来送肉票的吧!”哄笑声中,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留着八字胡的汉子走了出来,正是匪首彭三黑。

彭三黑约莫四十岁年纪,身材微胖,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腰间别着两把德国造盒子炮,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挎刀土匪,个个凶神恶煞,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是副寨主周老幺。

“冉师长好大的架子,敢单枪匹马闯我青岩寨?”彭三黑围着冉少波转了一圈,像打量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他,“听说你在十万坪把国民党正规军都打得屁滚尿流,怎么,今天想来收编我彭三黑?”

冉少波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彭寨主,红军已克永顺、桑植,湘西解放指日可待。你手下弟兄多是穷苦人,何必跟着你占山为王,落个千古骂名?”他从包袱里取出贺龙亲署的招安布告,递到彭三黑面前,“只要肯弃暗投明,红军保证既往不咎,还能分给土地,让弟兄们堂堂正正做人!”

彭三黑接过布告,却看都没看,随手递给身后的周老幺,嘿嘿冷笑:“冉师长怕是忘了,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