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遗言の灯(3 / 7)

混乱的背景下微不足道,却让缸内的阿福浑身一僵,心脏几乎停跳。

可儿才藏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缸脚旁,静静躺着一个粗陶坛子,在火光照耀下,坛体上刻着的字迹依稀可辨。他皱紧眉头,弯下腰,布满厚茧和血痂的大手一把将骨灰坛捞了起来。他用拇指粗暴地抹去坛口的浮尘和一点暗红的污渍,眯起眼,凑近火光,艰难地辨认着上面刻的字。

“亡妻……吉良氏……晴……”

他低声念了出来,每个字都念得很慢,带着战场上厮杀汉特有的沙哑和迟疑。念完,他愣住了,脸上暴戾烦躁的神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愕、困惑,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吉良……晴夫人?”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俺家少主的生母……她的骨灰……怎会在此地?这……这坛子……” 他反复看着坛子,尤其是那刻字的笔迹,虽仓促,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郑重。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德川家康在怎样复杂心境下命人刻下的,但“亡妻”二字,以及吉良晴与自家少主赖陆的关系,让他本能地感到此事非同小可。

犹豫了片刻,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悍将,竟抱着骨灰坛,对着伏见城燃烧的天空,深深地、极其郑重地鞠了一躬。动作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却透着一种武家子弟对主家血脉根源的、近乎本能的尊重。

缸内的阿福,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可儿才藏脸上的戾气被这意外的发现冲淡,看到他鞠躬时那略显僵硬的背影。一瞬间,她脑海中闪回内府家康在刻这些字时,那混合着痛楚、追忆和无限复杂的眼神,以及他指尖摩挲字迹时,连烛火都为之一黯的神情。这个小小的骨灰坛,牵扯着太多秘密和情感。

然而,就在可儿才藏拜祭完毕,轻轻将骨灰坛放回原处,似乎松了口气,再次将注意力转向眼前的水缸,那只沾满血污的手,已经抬起,眼看就要触碰到水缸的木盖边缘时——

阿福的呼吸骤停!

不能再等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与其像老鼠一样被揪出来杀死,不如……赌一把!赌这个男人对吉良晴夫人的那一丝敬意,赌这敬意能换回一线生机!

求生的本能和对吉良晴复杂情感的驱使,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就在可儿才藏的手指即将掀开木盖的千钧一发之际,阿福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透过水面和木盖的缝隙,发出了一声尖利得变了调的嘶喊:

“不要碰——!那是夫人的骨灰!!”

声音因为恐惧和浸在水里面显得闷哑、扭曲,却如同鬼魅的尖叫,在这厮杀的间歇异常清晰地炸开!

可儿才藏的手猛地僵在半空,脸上瞬间布满惊疑!他霍然转身,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周围燃烧的废墟,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是幻听?还是……

“唔……!”

榻上,阿福猛地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冰冷的汗珠。刚才那声梦中的尖叫似乎还残留在喉咙里,带着火辣辣的痛感。

“做噩梦了?” 身边传来赖陆带着睡意的、有些沙哑的声音。一只温暖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仍在微微颤抖的肩膀,将她重新带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羽柴赖陆似乎并未完全清醒,只是习惯性地安抚着。黑暗中,他带着胡茬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额角,然后,一个轻柔而干燥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睡吧,”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模糊的赞许,仿佛在评价梦中的某个片段,“……你对我母亲忠心可嘉。”

这三个字像羽毛一样轻轻落下,却让阿福浑身一颤。赖陆……他听到她的喊声了?还是只是梦呓间的巧合?巨大的不安和愧疚瞬间淹没了她。她竟然在梦里,借着维护吉良晴的骨灰来求生……

“殿下……妾身失仪了。” 她慌忙低下头,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未褪的惊悸和深深的歉意,“吵醒您了……请恕罪。”

赖陆似乎又咕哝了句什么,手臂收紧了些,呼吸渐渐重新变得均匀绵长,似乎又睡去了。

可阿福却再也无法入睡。黑暗中,她睁大眼睛,吉良晴临死前可能经历的种种——伏见城的大火、步步紧逼的敌人、那冰冷而决绝的眼神……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翻腾起来。那个梦,是如此真实,真实得让她心口发紧。那份忠诚,究竟是对逝者的维护,还是……对自己未能尽责的愧疚的补偿?而赖陆那句无心的“忠心可嘉”,又像一根刺,扎进了她心底最柔软、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