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将丞相赵伏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虽已年过花甲,脊背却依旧挺直,刚走出议事厅,便转身对身后的属官沉声道:
“传我令,即刻召集户部、工部、兵部主事官员,半个时辰后相府议事,不得有误!”
“是!”
属官们躬身领命,快步离去。赵伏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微蹙。
两线告急,后勤是根基,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他不敢耽搁,翻身上马,直奔相府而去。
相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户部尚书、工部侍郎、兵部郎中已齐齐等候,案上摊着全国粮草分布图、军械储备册和运输路线图。
赵伏一进门,便直奔主题:
“陛下亲率一万步兵驰援皖山,周将军带两万大军赶赴毗陵,两处战事吃紧,粮草、军械、民夫必须在三日内到位,诸位有何难处,今日一并说清,本相来协调!”
户部尚书李大人率先开口:
“丞相,目前京郊粮仓尚有存粮五十万石,可支撑两线三月之用,但皖山地势险峻,运输困难,恐难及时送达。”
“此事本相已有安排。”
赵伏抬手打断,指着案上的路线图,说道:
“命各地官府征调民夫五千,牛车两千辆,走水路转运至皖山附近码头,再由陆路短途运送,沿途设三个补给点,确保粮草每日能推进五十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
“给民夫的工钱翻倍,每日供应两顿热食,若有克扣,以军法处置!”
“属下遵令!”
李大人躬身应下。
工部侍郎王大人紧接着道:
“丞相,军械方面,连弩、投石机等重型武器已从工坊调出,可运输需要专用车架,目前短缺五百辆,恐影响转运效率。”
赵伏略一沉吟,说道:
“命京城及周边铁匠铺连夜赶制车架,优先供应军械运输,所需材料从工部库房支取,不够便向民间征调,事后按价赔偿。另外,派百名工匠随周将军前往毗陵,沿途修补破损防线,协助加固工事。”
“属下明白!”
兵部郎中张大人上前一步:
“丞相,各地驿站传来消息,部分百姓因战事恐慌,有迁徙迹象,恐影响后方稳定。”
赵伏眼神一凝:
“传谕各地太守,张贴告示安抚民心,言明陛下已统筹全局,两线援军已出发,大瀚定会守住疆土。同时,开放粮仓,对受灾及受战事影响的百姓发放救济粮,稳定人心便是稳定后方!”
一道道指令清晰下达,条理分明,原本杂乱无章的后勤事务瞬间变得井然有序。
官员们看着赵伏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的慌乱也渐渐平息,各自领命离去,书房内只剩下赵伏一人。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卷粮草分布图,指尖缓缓划过皖山的位置。
灯火下,他的白发格外醒目,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几分。
方才在朝堂上,他强作镇定,可老皇帝扶着案沿起身时佝偻的背影,以及说几句话便显露的疲惫,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陛下……”
赵伏轻声呢喃,眼神中满是担忧。
他与老皇帝相识四十余年,从潜龙在渊到登基称帝,一路扶持,早已超越君臣之情。
他清楚老皇帝的身体状况,近年来缠绵病榻,此次亲率大军出征,长途跋涉,还要面对陈军的猛攻,身体怎能吃得消?
他想起方才议事时,老皇帝拔出佩剑高喊“想要我大瀚的江山,那就把命交出来”。
那看似激昂的话语背后,藏着多少力不从心?
赵伏叹了口气,拿起案上的一杯凉茶,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心中的不安。
夜色渐深,相府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
赵伏批阅着各地传来的急报,时而提笔批示,时而凝神思索。
忽然,一封来自皖山附近郡县的密报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军攻势猛烈,皖山防线城墙多处破损,守军伤亡惨重,陛下所率援军尚未抵达,陈安亲督战,攻势不减。】
他的手猛地一顿,毛笔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渍。
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
远处的皇宫方向,灯火稀疏,想来老皇帝此刻已在赶往皖山的途中。
“陛下,您一定要平安啊……”
赵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