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的余威如同附骨之蛆,在肺叶和神经末梢留下阵阵麻痹的钝痛。三人瘫坐在巨大的榕树下,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潮湿、但至少不再甜腻致命的空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失去“灰孙子”和大部分补给,让前路蒙上了更厚的阴影。
“妈的……驴没了……粮食也泡汤了……”王胖子抹了把脸上花花绿绿的汁液,看着空空如也的背囊,哭丧着脸,“接下来难不成要啃树皮?”
胡八一胸口闷痛,强打精神检查着仅剩的物品:一把卷刃的匕首,几块压缩饼干,水壶里仅存的一点水,还有那个贴身藏好的指北针和空布袋。寒酸得可怜。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人还在就行……树皮……说不定真得啃。” 他试图扯个玩笑,却扯动了伤口,一阵咳嗽。
Shirley杨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眉头微蹙:“别高兴太早。瘴气是自然屏障,但也可能是……某种界限。我们可能已经闯入‘别人’的地盘了。”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过于安静的灌木丛,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在脱离瘴气后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休息了不到十分钟,胡八一强行站起身:“不能待在这低洼处,天黑前必须找到高地扎营。” 未知的夜行生物和可能再次汇聚的瘴气,都比明处的危险更致命。
三人互相搀扶,踩着湿滑的腐殖质,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地势稍高的西北方向艰难跋涉。疲惫和伤痛让他们的感官变得迟钝,警觉性也降到了最低点。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长满巨大蕨类植物、视线受阻的林地时,异变陡生!
“嗖——!”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掩盖的破空之声,从左侧一簇茂密的、开着惨白色小花的灌木丛中袭来!
目标,直指走在最前面的胡八一的后颈!
快!快得超出了人体反应极限!
“小心!”几乎是出于本能,对危险感知最为敏锐的Shirley杨厉声惊呼,同时猛地将身边的胡八一向前推去!
胡八一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向前扑倒!
几乎是同一瞬间!
“噗!”
一声细微的、如同针刺入厚皮革的闷响,擦着胡八一的后脑勺飞过,深深钉在了他前方一棵树的树干上!
那是一根长度不到二十公分、通体漆黑、尾部缀着几根彩色鸟羽的细长吹箭!箭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不祥的幽蓝色光泽!
毒箭!
“有埋伏!”王胖子虽然腿脚不便,但反应不慢,怒吼一声,抄起当拐杖的铁棍就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抡去,砸得灌木丛枝叶乱飞!然而,那里空空如也,只有被惊动的几只怪异昆虫振翅飞走。
袭击者一击不中,瞬间隐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操!什么人?!”王胖子又惊又怒,单腿蹦跳着,警惕地环顾四周,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刚才那一刻,死神离胡八一只有毫厘之差!
胡八一心脏狂跳,趴在地上,惊魂未定。他甚至能感觉到箭矢掠过时带起的、冰冷的微风。他抬头看向钉在树上的毒箭,那幽蓝的箭簇,让他头皮发麻。这不是野兽,是蓄意的、精准的谋杀!
“别动!找掩护!”Shirley杨压低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她迅速拖着胡八一,滚到旁边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后面。王胖子也连滚带爬地躲了过来。
林中死一般寂静。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敌人消失了,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但这种消失,比明刀明枪的冲锋更令人恐惧。你不知道下一支冷箭会从哪个方向,哪个角落射来。
“是……是人是鬼?”王胖子声音发颤,握着铁棍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是人。而且是非常擅长丛林战的高手。”Shirley杨贴着石头边缘,锐利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扫过每一片可疑的阴影,“用的是吹箭,淬了剧毒,动作干净利落,一击不中立刻远遁……是当地的土着猎人?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三人都明白。是“蛊神谷”的守卫!他们真的闯入了禁忌之地!
“妈的,这帮孙子玩阴的!”王胖子骂道,试图用骂声驱散恐惧。
胡八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袭击者只有一个人?还是有很多?他们的目的是驱赶,还是格杀勿论?刚才那一箭,精准狠辣,分明是冲着要害来的,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或者……想办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