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地上的詹徽,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附晚膳要加一道菜:“蒋。”
“臣.....臣在!”
蒋一个激灵,几乎是爬著上前两步。
“把詹爱卿.....”
老朱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量,也仿佛在品味著接下来的话:
“请到詔狱去。好生款待』。没有咱的旨意,谁也不准探视。”
“还.....还有这『根”贺礼!”
他目光扫过那根滚落在地的火腿,嘴角抽搐了一下,带著一种极度荒谬的嫌恶:“一併拿去.....餵狗。”
“诺!臣遵旨!”
蒋如蒙大赦,又像是接到了阎王的催命符,赶紧挥手让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上前,
詹徽听到“詔狱”二字,眼前一黑,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一摊真正的烂泥被拖了出去。
那根象徵著他无妄之灾的火腿,也被嫌弃地捡起带走。
处理完詹徽,老朱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刘三吾、梅殷二人,平静而淡漠地道:“你们看了那份奏疏”
“噗通!”
刘三吾二人直接就跪了下去,连忙开口狡辩。
“皇上,臣等是担忧心切,绝无冒犯之意,实在是那张太狂悖了!”
“是啊父皇,张飆他———”
“行了!”
老朱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了他们:“看了就看了,看了也好,咱要你们替咱传出消息,张狂言妄语,多次犯禁,又把咱气晕了!”
“一定要弄得人尽皆知,让整个应天府的人都知道!”
“咱晕了,晕得人事不省!”
说完这话,他深吸了几口气,在太医的扶下,缓缓靠坐起来。
紧接著,他闭上了眼睛,胸口虽然依旧在剧烈起伏,但那股毁灭一切的暴怒,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可怕的冰冷。
房內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雷霆之怒。
然而,老朱再次开口,內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却听他轻声呼唤了一句:“云明。”
“奴.....奴婢在!”
“去內帑..
老朱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诡异平静:
“拨银五千两。不,八千两!赏赐给今日协助张飆审计办案的所有官员,作为『劳务费”和『
补偿费』。”
“啊”
云明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不由目瞪口呆就连蒋、刘三吾、梅殷二人、以及太医都懵了。
皇上被气晕之后..:.居然还要给钱!
而且还给这么多!
“怎么”
老朱听到没人反应,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盯著云明,语气陡然大了一点,带著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耳朵聋了没听清!”
“听清了!听清了!奴婢这就去!”
云明嚇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老朱又平静而淡漠地看向蒋:“蒋。”
“臣在!”
“带上你的人,去张飆他们的“临时库房』。把那些追回来的赃款,给咱原封不动地看管起来!少一两银子,咱剥了你的皮!”
说到这里,老朱顿了顿,又冷冷地道:
“他不是喜欢审计吗让他审!工部、刑部、礼部!让他挨个审过去!咱倒要看看,这大明朝的脓疮,到底有多少!”
“等他审完了.....”
老朱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露出一个狞的笑容:“咱再跟他.....慢慢算总帐!”
“诺!”
蒋瞬间就明白了。
皇上要杀的不止是傅友文、茹瑞这些他知道的蛀虫,他要杀的是那些看不见,隱藏在暗处的、
更多的蛀虫、硕鼠。
只有把这些蛀虫、硕鼠清除了,大明才有千秋万世的未来。
至於张他们,不过是皇上的棋子罢了,利用完就处死的那种。
而让他接管张飆他们的“战利品”,也不过是逼著他们继续审计,好让他方便监视他们。
说不定以后锦衣卫办案,还能从中学著点。
想到这里,蒋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便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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