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记得……秦王殿下曾次进献陇西的极品麝香和安息香……晋王殿下也送过山西的紫参和奇楠……还有……”
他想了想,又接著道:
“还有凉国公当年……也送过一些关外的稀罕药材……”
他將自己记忆中所有可能相关的进献者都说了出来。
既有藩王,也有勛贵,试图分散注意力,减轻自己的罪责。
“秦王……晋王……”
老朱眼中寒光大盛,暗道果然有他们!
尤其是老二!陕西的麝香!
不过,蓝玉应该不会害標儿!
“还有呢!”
他再次逼问,一字一句都带著强烈的杀意:
“东宫日常用度,经手採买的太监是谁负责接收查验的是谁吕妃身边,可有特別偏好此道的宫女或內官”
刘纯此刻已经被老朱的杀意震慑到了,不敢再有丝毫隱瞒:
“回皇上,臣记得,当时负责东宫用度採买的是內官监少监孙鉞……接收查验是东宫典药局的李公公……”
“吕妃娘娘身边……她最信任的掌事宫女叫兰心……每次拿香,拿药,都是兰心负责的……”
“但这些人……好些后来都因为什么过错……被打发去了浣衣局,或病逝了……”
病逝打发
老朱心中冷笑,这是典型的杀人灭口、切断线索的手法。
之前吕氏宫中那两个小太监互戮,就是死无对证。
不过,这件事对老朱来说,並不算什么大事,他也没有深究。
毕竟宫里的齷齪事,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王鉞、张公公、兰心……”
老朱默念著这几个名字,如同饿狼记下了猎物的气味。
“宋忠!”
“臣在!”
“立刻查明这三人的下落!活要见人,死也要给咱查出他们是怎么死的!”
“所有与他们有过接触的人,全部拿下讯问!”
“另外。”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的看向刘纯,冷声道:
“將刘院判带下去,让他把刚才说的,以及所有他能想到的与东宫用药相关的经手人、来源,全部给咱写出来!写漏一个,咱剐了他!”
“是!”
宋忠毫不拖沓,直接將瘫软的刘纯拖走。
线索正在一点点的浮出水面,虽然模糊,但朱標的死因,已然明確指向藩王,指向可能被买通的內官。
殿內重归寂静,但老朱心中的风暴却愈演愈烈。
他几乎可以確定,有一个,甚至几个庞大的黑手,通过进献、买通內官等方式,將有毒有害之物,源源不断送入东宫,长期谋害他標儿。
是的,他甚至怀疑朱標的死,不是突然暴毙,而是慢性谋杀。
不过就在这时,云明回来了。
他的脸色比去时更加苍白,甚至带著一丝恍惚。
“皇爷……”
云明跪倒在地,声音发虚:
“奴婢……已將皇上您的『旨意』和那纸页,传给吕妃娘娘了……”
“她有何反应”
老朱的声音冰冷无波。
云明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回稟:
“娘娘初时不解,接过纸页细看……看著看著,脸色瞬间就白了……手抖得厉害……”
“然后,她猛地抬头,看著奴婢,眼神里全是惊恐和冤枉……”
“她当时就跪下了,对著华盖殿的方向连连叩首,说……说……”
“说什么!”
“说:臣妾冤枉!臣妾对太子殿下之心天地可鑑!此等阴毒之物,臣妾绝不敢用於殿下身前!”
“还说:定是有人陷害臣妾,陷害东宫!求皇上明察!』……说完,便晕厥了过去……东宫此刻已乱作一团……”
云明说完,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老朱听完,眼中最后一丝对吕氏的怀疑也彻底消散了。
吕氏这反应,是骤然被泼上弒夫滔天脏水后的极致惊恐和冤屈,真实无比。
她若真是凶手,绝不可能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表现出如此剧烈的、几乎崩溃的反应。
【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