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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圣明!”
蒋瓛道:“若吕妃果真心中有鬼,或其同党尚在,闻此风声,必会有所动作!”
“只要他们一动,就不怕抓不到尾巴!”
老朱思忖片刻,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吕氏毕竟是太子遗孀,朱允炆的生母,若无確凿证据,动她牵涉太大。
蒋瓛此计,虽有些冒险,但確是当前打破僵局的最好办法。
“准了!”
老朱斩钉截铁道:“就按你说的办!消息要放得巧妙,镇压要做得逼真!”
“给咱把眼睛擦亮了,看看这潭死水下,到底藏著些什么牛鬼蛇神!”
“臣,遵旨!”
“还有!”
老朱沉吟了一下,然后继续道:
“下个月初五是雄英的忌辰,让你的人看清楚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臣明白。”
蒋瓛恭敬行礼,眼中闪烁著猎人般的光芒,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大殿。
老朱独自站在殿中,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朝殿外喊了一句:“云明,去將无舌找来!”
“诺!”
云明应诺一声,隱隱感觉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但还是很快將无舌找了过来。
“奴婢.参见皇爷。”
老朱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云明和无舌。
他靠在龙椅上,半闔著眼,手指习惯性地敲击著扶手,看似隨意地问道:
“说吧,允炆今日在盛典上,都见了哪些人谈了些什么一五一十,给咱讲清楚,不许遗漏。”
无舌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但他声音却清晰平稳,將朱允炆如何偶遇胡广、杨士奇、解縉、杨荣,以及最后与方孝孺在竹林凉亭內长时间密谈的情形,详详细细地稟报了上来。
甚至连朱允炆与每个人交谈时的神態、语气,以及对方的大致反应,都描述得颇为详尽。
老朱静静地听著,脸上看不出喜怒。
当听到朱允炆与胡广、杨士奇等人只是泛泛而谈,並未深交时,他微微頷首。
当听到朱允炆与解縉谈论诗词,见解縉狂態,最后不欢而散时,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弯了一下。
当听到朱允炆与杨荣互相试探,言语机锋,最终各自保留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最后,当听到朱允炆与方孝孺在凉亭內,从经义时局谈到朝中奸佞,最后更是涉及『国本』、『储位』,以及方孝孺那石破天惊的『便是诛我十族,又何惧之有』的言论,以及朱允炆惶恐劝阻、仓皇离去的表现时……
老朱敲击扶手的手指,骤然停了下来。
殿內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无舌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
良久,老朱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如寒潭,看不清底。
“方孝孺……十族何惧……”
他低声重复著这几个字,语气平淡,却让旁边的云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一个方孝孺!好大的气性!好硬的骨头!】
【为了他心中的『正道』,为了允炆的『名分』,连诛十族都不怕】
【此人之刚直,近乎迂腐!用之可为直臣,可镇朝纲,但若用之不当,亦是取祸之道!】
老朱对方孝孺其人,是了解的。
学问渊博,品性刚直,名望也高,是他为未来储君预备的肱骨之臣人选之一。
但他也深知,现在的方孝孺,锐气太盛,稜角太多,缺乏歷练和打磨,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虽是好料,却容易伤人伤己。
直接放到高位,绝非好事。
但是……
老朱的思绪飞快转动。
刘三吾被逼致仕后,朝中的文官集团,尤其是清流一脉,確实有些群龙无首。
上次欲立允炆为皇太孙,朝堂上响应者寥寥,远不如刘三吾在时那般『眾望所归』,这让他这个皇帝面上无光,也深感对文官体系的掌控需要新的支点。
方孝孺,恰在此时出现了。
以其在士林中的声望和这股不惜身的刚烈,若能为他所用。
说不定,其在『文学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