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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此话一出,喧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几分。
蓝玉啃肉的动作顿了顿,挑眉看向他:
“哦柳先生何出此言老子刚打了胜仗,皇上加封太子太傅,召我回京,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公爷,可不一定是好事。公爷,您想想近来京中发生的事。”
柳先生嘆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傅友文贪腐案牵连甚广,太子爷薨逝的真相,皇上似乎一直在暗中调查,秦王因此被废守陵,晋王被囚凤阳,连周王如今也被圈禁在应天……”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透著诡异和凶险。”
他顿了顿,观察著蓝玉的脸色,继续道:
“还有,开国公前日派人送来的密信,您也看了……皇三孙殿下如今也被变相囚禁在宫中。若皇上此番召公爷回京,是存了……飞鸟尽,良弓藏的心思……”
后面的话他没敢明说,但在座的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人,岂能不明白
功高震主,兔死狗烹,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蓝玉的几个义子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连最莽撞的蓝龙也收敛了张狂,看向蓝玉。
蓝玉握著酒杯的手紧了紧,脸上那混不吝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沉默了片刻,將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將酒杯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蓝玉的声音带著斩钉截铁的自信,但细听之下,似乎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
“皇上不是那样的人!大明北元未靖,西南未平,四处都需要能打仗的將领!”
“皇上还需要我蓝玉为他镇守边关,扫平不臣!”
“更何况,现在是多事之秋,皇上怎会自断臂膀”
柳先生张了张嘴,还想再劝諫几句,比如皇上年事已高,性情愈发难以揣测,比如新储君未立,朝局动盪,武將更需谨慎之类。
然而,他还没开口,坐在蓝玉另一侧,一个名叫蓝雀的义子却抢先说话了。
这蓝雀在眾义子中以机敏和有些小聪明著称。
“义父,柳先生所言,不无道理。”
蓝雀接过话头,他眼神闪烁,带著对京城的某种厌恶和忌惮:
“要说这应天府如今是龙潭虎穴,依孩儿看,那个叫张飆的疯子御史,绝对是里面兴风作浪的头號妖孽!”
一提到『张飆』这个名字,仿佛在滚油里滴入了冷水,顿时炸开了锅。
“没错!就是那个张飆!”
“妈的!要不是这疯子胡搞瞎搞,审计什么六部,查什么旧案,京城怎么会乌烟瘴气”
“就是!害得咱们在京城的人,这几个月夹著尾巴做人,连去喝个酒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那疯子盯上!”
“家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营生,更是清理得乾乾净净,连老鼠进去都得摇头哭著出来!”
“这夹起尾巴做人的日子,真他娘的憋屈!”
义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充满了对张飆的愤恨和不满。
显然,张飆在京城掀起的风暴,即便远在边关的他们,也深受其扰,或者说,是做贼心虚,被迫收敛了许多。
蓝玉听著义子们的抱怨,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虽然远在四川,但对张飆的『丰功伟绩』也有所耳闻。
审计內帑、搅乱立储、查抄公侯、现在又在查漕运……这疯子简直就像一条疯狗,见谁咬谁,毫无规矩可言。
他蓝玉生平最討厌的就是这种不按常理出牌、还专门跟他们这些勛贵武將过不去的文官。
“哼!”
蓝玉冷哼一声,一股骄横之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张飆不过是个仗著皇上几分宠信,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徒罢了!”
“想当年,老子在漠北.”
“咳!”
他本想提几句当年在漠北时,如何处置那些不开眼、敢触他霉头的人,但身旁另一名较为稳重的部下赶紧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他慎言。
他眼中寒光一闪,后面的话没说,但那股沙场宿將的杀伐之气,却让周遭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那小子最好別撞到老子手里,否则,老子定要让他好看……”
说完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