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架住韩成略试图突进的横刀,火星四溅,“想想你们干过的事!……哪一桩不是掉脑袋的罪过?!”
话音如冰水泼入油锅,许多士兵脸色瞬间惨白。
“朝廷会饶你们?钦差会放过你们?”铁甲武将的声音充满煽动性的绝望与疯狂,“现在缩卵子,晚了!死了,就是烂泥里的臭肉,野狗都不屑!”
韩成略刀锋再至,他猛拉缰绳,战马侧身,槊刃与刀锋猛烈刮擦。他趁机继续咆哮,声音因发力而扭曲:
“但只要赢了今天!过去那点破事,谁还敢提?啊?!”
“给老子拼!为自己拼条活路,拼个前程!!”
“杀!!!”
最后一声怒吼,点燃了引信!原本迟疑的驻军士兵,眼中瞬间被疯狂取代。退路已断,唯有一搏!
“杀啊!”
“拼了!”
驻军彻底疯狂!攻势如狂潮,士兵不顾生死地涌上,甚至以肉身冲撞刀锋。老三、老十九等人压力陡增,防线不断向内凹陷,每一步后退都伴随着飞溅的鲜血与消逝的生命。
府衙门前,化作真正的修罗场!
………………
县尉后衙。不时有悍勇驻军翻越墙头,跃入院落。
纪横三角眼寒光闪烁,身形迅捷,长刀与暗器齐飞,将跃入之敌一一拦截、砍倒,手法狠辣利落。
高凌稳守廊道前,刀势沉凝,亦将数名跳下的士兵劈翻在地。两人一疾一稳,勉强护住后院不失,但墙头敌影幢幢,压力有增无减。
游峰面无表情,如山岳般挡在刘项身前。
贺长州脸色微白,精神极度紧绷。这场刺杀意味着什么,他最清楚,萧家,已彻底撕破脸皮。
刘项站在游峰身后,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落在那些被轻易碾碎的生命上。
血是暗红的,泼洒在冻硬的灰黄土地上,迅速渗入干裂泥土,留下深色污迹。一颗头颅滚落,沾满尘土,停在枯草根旁,双眼空洞望天。一名禁军的断臂落在不远处,手指仍保持握刀姿势,微微抽搐,不甘松开。
父皇那句“战士们须得用命”的话,此刻像冰锥扎进他的心口。
这就是“用命”。
刘项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他看到死去的年轻士兵怀里,半露着一角褪色荷包。他看到那名禁军临死前向他投来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他们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他们的家人若见他们如此倒下,该是何等心痛。
一股悲凉猛地冲上鼻腔,刺得他眼眶发热。他死死咬住嘴唇,没让那点湿意滚落,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已深深烙进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