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拙与张衍闻言,心中稍定。娘娘这是要将矛头模糊化,避开与前太后的直接冲突,只求为母族平反追封。这无疑是眼下最稳妥、也最能被各方接受的处理方式。
“娘娘圣虑周全,臣等钦佩!”杨守拙连忙表态,“追封沈夫人,合乎礼法人情。不知娘娘欲追封何等位号?迁葬于皇陵何处?”
沈如晦早有定计:“母亲生前虽未正式册封,然德行足为后宫楷模。追封为‘贤淑皇贵妃’,享妃陵祭祀。迁葬之事,由宗正寺与礼部协同办理,务必隆重妥善。所需一应仪制、费用,皆由内库支取。”
“贤淑皇贵妃!”杨守拙与张衍又是一惊。皇贵妃位同副后,仅在皇后之下!先帝后宫,从未有过追封皇贵妃的先例!这恩荣,未免太过显赫。但转念一想,以沈如晦如今权柄,加之沈家确实蒙受天大冤屈,追封高位,既显孝心,亦是补偿,更可借此彰显其母族如今“不同往日”的地位,震慑朝野。
“臣……遵旨。”二人压下心头震动,齐声应道。
“第二件事,”沈如晦不再给二人细想的时间,继续道,“关乎本宫自身,亦关乎朝纲法统。”
她起身,缓步走到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前,背对着二人,声音清晰传来:“先帝临终,留有遗诏,命本宫以皇后之身摄政监国,辅佐幼帝。然,当时国事倥偬,萧珣狼子野心已露端倪,为稳定朝局,先帝遗诏中‘摄政皇后’之封号,未及正式颁旨册封。本宫临危受命,至今已有年余,虽夙夜匪懈,然名不正则言不顺,于国事终究不便。”
杨守拙与张衍立刻明白了第二件事的份量——这是要为“摄政皇后”的名分正名!不仅要坐实权力,更要获得最正式、最崇高的法理地位!
“陛下如今年已八岁,聪慧仁孝,渐通政务。然到底冲龄,仍需长辈辅弼。”沈如晦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着二人,“为江山社稷计,为陛下成长计,本宫奏请陛下,依先帝遗诏本意,正式尊本宫为‘摄政皇后’,总揽朝政,统领后宫,以固国本,以安人心。此事,需礼部拟定仪典,宗正寺记录玉牒,昭告天下。”
总揽朝政!统领后宫!位同至尊!
这几乎是将皇帝的部分权柄,正式赋予皇后!虽然她实际早已行使这些权力,但一旦正式册封,意义截然不同。从此,她便是大胤朝法理上无可争议的、权力最大的女人,甚至在某些方面,可与皇帝比肩!
杨守拙感到喉咙发紧,心跳如鼓。他知道,自己没有反对的余地,也无人能够反对。自萧珣倒台、朝堂清洗之后,沈如晦的权威已如日中天。今日这两件事,看似商议,实则告知。
他深吸一口气,与张衍一同跪下,伏首道:
“娘娘圣德巍巍,功在社稷。陛下冲龄,正需娘娘这般贤德慈母悉心辅佐。尊娘娘为摄政皇后,上合先帝遗志,下顺朝野民心,实乃江山之福,万民之幸!臣等,谨遵娘娘谕示,即刻着手办理!”
沈如晦看着跪伏在地的两位重臣,脸上并无太多得色,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她知道,从此刻起,她将不再仅仅是依靠权谋和实力掌控朝局的皇后,而是名正言顺、载入史册的“摄政皇后”。母亲的血仇得以昭雪,沈家的冤屈得以洗刷,而她自己的权柄,也将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起来吧。”她淡淡道,“追封与册封之事,需尽快。礼部拟个章程上来,三日后大朝会,本宫要看到结果。”
“臣等领旨!”
三日后,六月初九,大朝会。
这一日的太极殿,气氛格外庄严肃穆。丹陛之上,不仅坐着小皇帝萧胤,沈如晦也未再立于一侧,而是在御座之左,设了一座略低、却同样雕龙绘凤的紫檀宝座。她端坐其上,身着全套皇后朝服——玄色翟衣,织金云龙纹,十二章华彩粲然;头戴九龙四凤冠,珠玉旒帘垂落,隐约遮住面容,却更添神秘威仪;腰间束着玉革带,悬着双佩。阳光下,朝服上的金线与宝石折射出炫目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百官早已得到风声,肃立殿中,鸦雀无声。
内侍总管展开第一道明黄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沈氏如懿,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昔侍先帝,勤勉柔顺,克娴内则,久昭淑德。然遭奸人构陷,蒙冤早逝,朕心甚悯。今查证明确,沉冤得雪。兹仰承先帝遗泽,追封沈氏如懿为‘贤淑皇贵妃’,一切丧葬礼仪,视同皇贵妃礼制,迁葬妃陵,永享祭祀。其父沈谦,追复原职,谥‘忠肃’。沈氏满门,忠良之后,冤屈既申,荣光复耀。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