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的年纪,一张鹅蛋脸,面白少纹,穿金戴银的,保养得极好。
冷眼看丈夫离去,林晓兰心中窝了一团火无处发泄,伺候她的陪嫁婆子忍不住说道:“娘子不去看看吗?”
林晓兰的视线落到她身上,梗着脖子道:“一个不识趣的东西,我去观什么热闹?”
孔婆子见她生气,不敢答话。
林晓兰收回视线看桌上的饭食,再无胃口。她到底坐不住,起身出去,孔婆子赶紧上前搀扶。
回到吴宅的曲云河衣衫单薄,明明比林氏年轻,却蓬头垢面,形容憔悴。
得知亲娘回来,吴珍想过来探望,却被丫鬟婆子关了起来,不让外出。
天色已经黑了,院里的红灯笼映照到曲云河枯瘦的脸上,阴森森的,有些骇人。
吴安允从内院走了出来,男人身量高大,无论遇到什么,仍旧一派体面。
“吴郎,我回来了。”
曲云河木然开口。
吴安允抿了抿嘴,点头道:“琴娘平安回来就好。”顿了顿,“衙门可有为难你?”
曲云河没有回答,只道:“我要见三娘。”
吴安允微微皱眉,有些不耐,“今日天晚了,你还未用饭,明日再见她也不迟。”
曲云河冷不丁笑了起来,犀利反问:“明日又把我关进酒坊里吗?”
这话吴安允不爱听,“琴娘莫要说胡话。”
也在这时,林晓兰走了出来,站在屋檐下。
曲云河看到她的身影,瞳孔收缩,对方穿金戴银的体面令她的心刺痛起来,回想她来到吴家的这十四年,所有辛劳付出全作了嫁衣。
她那般起早贪黑酿酒养活吴家大小,在家里窘困时甚至把嫁妆补贴进去重新起家,结果却得来了什么?
脸上的皱纹换来了吴安允的体面,青丝中的白发变成了林晓兰的养尊处优,冬日长满冻疮的手换来的是吴家对女儿的践踏。
她的女儿,曹家仅剩的命根子,她那般豁出性命去守护的骨肉,竟要把她嫁给一个屠夫做填房,他们怎么敢?!
曲云河的双目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字一句道:“把三娘放出来,我要见她,她的亲娘要见她。”
吴安允没有开口说话,林晓兰仿佛听到了笑话,冷不防道:“琴娘难道忘了,你当初进门时,敬的是谁的茶?”
曲云河看向她,“不敢忘。”
林晓兰:“三娘已经歇息了,今日不便见你这位姨娘。”
她知道她的痛处,故意强调“姨娘”二字,用父权礼教来镇压。
曲云河果然被刺激到了,声音拔高了些,“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林氏说话。”
此话一出,吴安允愠恼道:“琴娘!”
曲云河死死地盯着他,刻薄道:“你们吴家吃软饭的畜生,靠我曲云河一个娘们儿养着,吴大掌柜,你哪来的脸敢在三娘的亲事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