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北伐,破开平,克金山,阵斩北元太尉纳哈出!今率王师,凯旋还朝!献虏酋首级于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如金铁,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更蕴含着战场归来的铁血与无上荣光,劈开了凛冽的寒风,清晰地传入城门楼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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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之上,朱元璋一身明黄龙袍,外罩紫貂大氅,凭栏而立。凛冽的寒风卷动他龙袍的下摆,猎猎作响。他那张威严如同刀刻斧凿的脸上,此刻看不出多少狂喜,唯有那眼中精光内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缓缓扫过城下凯旋的大军,扫过那面象征胜利的玄青龙旗,最终,落在了桥头单膝跪地、甲胄染尘却锋芒毕露的朱棣身上。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掠过朱棣肩甲上一道深刻的刀痕,掠过胸甲上几处箭簇撞击留下的凹坑,掠过战靴上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那都是战场留下的印记,是儿子用命搏来的功勋!朱元璋的喉结,在冰冷的空气中,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那深潭般的独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帝王的审视,父亲的骄傲,开国君主的冷酷,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
“好。”朱元璋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城下的喧嚣,“回来就好。”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在城上城下每一个人的心头。没有华丽的褒奖,没有盛大的渲染,却蕴含着一位父亲对儿子平安归来的最深沉的慰藉,一位帝王对浴血将士最朴素的肯定。
“陛下万岁!”城下将士山呼海啸!
在朱棣身后,朱栋、朱樉、朱?也早已下马,紧随其后单膝跪倒在御道之上。朱栋神色沉稳,朱樉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朱?则显得内敛而激动。兄弟四人,身着染满征尘的甲胄,并肩跪在象征帝国威严的大红地毯上,如同四柄刚刚经历血火淬炼、锋芒初露的利剑!
朱标抱着襁褓,快步走下桥头,来到兄弟们面前。他看着眼前四个历经生死、平安归来的弟弟,看着他们甲胄上的伤痕和风霜之色,眼中瞬间涌起巨大的水光,声音哽咽:“好……好……都回来了……都平安回来了……”他怀中的婴儿似乎被这巨大的声浪惊动,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嘤咛。
朱棣抬起头,看着大哥怀中那小小的襁褓,看着大哥眼中闪烁的泪光,一路奔袭斩将夺旗都未曾动摇的心防,此刻却猛地一酸。他咧开嘴,想笑,嘴角却有些僵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哥……这是……侄儿?”
朱标用力点头,将襁褓小心地往前送了送,让弟弟们能看清婴儿熟睡的小脸:“是!你们的侄儿!父皇赐名,雄英!朱雄英!”
“雄英……”朱棣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看着那粉嫩的小脸,一股从未有过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柔软情愫悄然滋生。战场上的铁血杀伐,似乎在这一刻被这新生命的纯净所净化。
“哈哈!俺老常说什么来着!”一个洪钟般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响,带着浓重的酒气和得意。只见鄂国公常遇春用刀鞘狠狠捅了一下旁边徐达的腰眼,挤眉弄眼,声震屋瓦,“天德!愿赌服输!一车金陵春!俺老常就说太子爷怀里那个准是带把的!你看!雄英!听听这名字!多霸气!”
徐达被捅得一个趔趄,无奈地瞪了常遇春一眼,嘴角却也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周围的勋贵重臣们看着这对活宝老帅,也都忍俊不禁。
城下,兄弟几人围着襁褓,一时无言,唯有寒风呼啸。朱标的目光越过弟弟们的肩膀,望向城楼最高处那明黄色的身影,又望向城楼下那辆静静停驻在百官队列前方的翟车。
翟车的明黄车帘,被一只戴着暖套的手,再次轻轻掀开了一角。
马皇后静静地坐在车内,没有下车,没有呼喊。她只是透过那道缝隙,贪婪地、一寸寸地扫视着跪在御道上的四个儿子。目光掠过朱棣眉梢一道细小的新疤,掠过朱樉甲胄上一处明显的修补痕迹,掠过朱?被冻得通红的耳朵,掠过朱栋沉稳依旧却难掩疲惫的侧脸……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温婉的脸庞,滴落在华贵的貂绒领子上,瞬间凝结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珠。
寒风卷起御道上的雪沫,吹动着将士们残破的战旗,吹动着百姓们欢呼挥舞的手臂,也吹动着城楼上那明黄色的龙旗。
风雪归人,甲胄未解。染血的战旗之下,少年亲王的脊梁挺得笔直,身后是如山如海的凯旋之师。桥头,储君怀抱着新生的希望,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