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在竹林里进行过一次极其深入的“学术探讨”之后,凌素就变得有些奇怪。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寸步不离地跟在周辰的身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反而开始刻意地与周辰保持着距离。
队伍休息时,她会下意识地选择一个离周辰最远的角落,默默地整理自己的药材。
周辰偶尔目光扫过她,她便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立刻慌乱地低下头,假装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中的草药。
可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她手中的那株草药早已被她拿反了。
她的这些反常自然瞒不过队伍里其他人的眼睛。
“铁牛大哥,你看,凌姑娘今天又对着那株‘断肠草’发了一上午的呆了。”
秦可依凑到铁牛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而且,你看她的脸,好红啊……不会是生病了吧?”
铁牛挠了挠头,看着远处那个正对着一株剧毒植物莫名其妙脸颊绯红的绝美身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穆青寒这位“过来人”,看着凌素那副魂不守舍、患得患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她缓缓地走到凌素的身旁,看似随意地坐下。
“凌姑娘。”
“啊?!”凌素吓了一跳,手中的草药都掉在了地上,“穆……穆将军,有事吗?”
穆青寒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学着周辰的样子,轻轻地搭在了凌素那冰肌玉骨的手腕之上。
“我看凌姑娘这几日面色潮红,眼神飘忽,时常走神。”
穆青寒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从周辰那里学来的皮毛。
“依我看来,凌姑娘的脉象似乎有些……‘心浮气躁’,‘神魂不属’啊。”
她顿了顿,看着凌素那张瞬间变得更加慌乱的俏脸,半开玩笑地说道:
“莫不是……中了什么名为‘相思’的情毒?”
轰!
凌素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
情……情毒?
相思?
她……她怎么会……
她对先生明明只有对医道前辈的敬仰之情!
对!
一定是这样!
可……
可为何自己的脑海中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晚在竹林里,那只覆在自己香肩之上、带着灼人温度的宽大手掌?
为何自己的耳边总会回响起他那充满了磁性、在自己耳边低语的声音?
为何自己的身体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不受控制地回味起那种让她羞愤欲死、却又……奇异无比的感觉?
她不懂。
她真的不懂。
这些她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让她心乱如麻的情愫,究竟是什么?
她那颗澄净如冰、二十年来只装着草药和医书的道心,第一次乱了。
就在她心乱如麻、几乎要道心不稳之际,一个装满了清水的竹筒水囊递到了她的面前。
“发什么呆?喝点水。”
是周辰。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啊……谢……谢谢先生……”
凌素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便要去接那个水囊。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到水囊的瞬间,她的手指却不小心地轻轻地触碰到了周辰那只同样握着水囊的、温暖干燥的手指。
时间仿佛在刻停滞了。
一股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电流猛地从两人指尖相触的地方炸开,瞬间传遍了凌素的全身!
那晚在竹林里!
那只手覆在她香肩之上,那灼人的温度!
那根手指点在她后颈之上,那奇异的震颤!
所有被她强行压抑下去的陌生奇异的感觉,在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啊!”
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宛若被蝎子蛰了一般的惊呼,猛地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仿佛周辰的手上带着某种比剧毒还要可怕的东西!
她整个人都像是受惊的兔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后退了好几步!
由于动作太过仓皇,她甚至忘了自己还穿着那条不食人间烟火的素白长裙。
裙角被地上的草根绊了一下,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整个过程狼狈而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