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解药治箭伤·丹方传女户(1 / 2)

麦穗的手指还在发麻,像是有细小的虫子顺着指尖往里爬。她蹲在药炉边,把冷水泼在伤口上,又用粗布擦干。陶片摊开在膝盖前,炭笔压着纸角,她重新算了一遍剂量。

赤石脂三钱,白矾二分,茯苓末半合,再加本地野葛根一撮。这方子她在脑子里过了三遍,没动笔先记牢。徐鹤给的五色丹她不敢直接用,怕药材年久变性。得自己配,一点点试。

阿禾从屋后绕过来,手里提着一只瘸腿山羊。羊眼浑浊,腿上结着旧伤。

“就它了。”麦穗说。

她割开羊腿,在伤口抹上一点毒粉。羊猛地抽搐,蹄子在地上乱刨,喉咙里发出闷响。不到一盏茶工夫,抽动变慢,呼吸却沉了下去。

麦穗立刻灌下第一剂药汁。量极小,只够润湿喉咙。等了半个时辰,羊头动了动,耳朵抖了一下,前腿撑地,慢慢站了起来。

她松了口气,把剩下的药汁倒进陶碗,盖上草席。

天刚亮,田里传来喊声。一个年轻农人被抬到村口,裤腿卷到大腿根,小腿黑紫一片,肿得发亮。他咬着牙不叫,可额头全是冷汗。

“踩中箭头了。”有人低声说,“毒往上走,快进心口了。”

人群往后退,谁也不敢靠前。有人说要砍腿,有人拿了火钳要烧伤口。麦穗拨开人走上前,掏出青铜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划开伤口。

黑血涌出来,带着腥臭。她用草木灰按住,血慢慢止住。又让人端来煎好的黄连水,冲洗三次。

“我能救。”她说。

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回到药炉前,当众取出药材。赤石脂碾成粉,白矾化水过滤,茯苓和野葛根另煎取汁。四种液体混在一起,熬成粘稠膏状,颜色偏褐。

她亲手涂在伤口上,包扎好,又喂了一勺药汁。

两炷香后,农人睁开了眼。嘴唇还是白的,但呼吸稳了,腿上的黑气开始褪。

围观的人群静了几息,突然有人往前凑,想看那药膏是什么样子。几个女户挤在最前面,眼睛盯着药炉不放。

太阳移到头顶,受伤的农人被家人抬回家。临走前他睁开眼,看了麦穗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不到半天,十几个女户聚在渠边,手里拿着布袋、陶罐、竹筒。她们不说话,只是站着,脚不动,眼神也不移。

麦穗走出来时,她们一起跪下了。

“教我们制药。”一个妇人开口,“我们不怕毒,也不怕累。”

麦穗没让她们跪着。她一个个扶起来,手碰到谁,谁就抖一下,像是不敢相信。

“药不是谁的私物。”她说,“谁会用,谁就能救人。”

她转身走进屋里,拿出一块平整青石板,放在渠边石头上。又取来炭笔,在上面写下第一行字:

**解毒五色散方:**

**赤石脂三钱,研细过筛,日晒去潮;**

**白矾二分,火煅去酸,凉水化开;**

**茯苓末半合,取陇西山阴老株;**

**野葛根一撮,洗净切片,焙干磨粉;**

**四味合匀,以井水调膏,外敷患处。忌入口,孕妇勿用。**

写完一行,她抬头看她们:“看得清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识字的站在前面念,不识字的就在旁边记。一个老妇拿针在竹片上刻痕,每味药刻一道。

“不只是背下来。”麦穗说,“你们得知道哪里采药,怎么处理,出了错会怎样。”

她指着渠边几处草丛:“那边长的野葛根叶子宽大,背面有绒毛,是正品。若是叶窄无毛,吃了反而中毒。”

她又带人走到村后山坡:“赤石脂要挖红褐色的,捏碎了有滑感。若是发黑,就是混了铁渣。”

女户们跟着她走,边听边记。有人拿炭笔写在陶片上,有人让女儿背下每一句。

太阳偏西,石板上的字被风吹得有些模糊。麦穗让人打来水,冲了一遍石面。水从字缝流下,带走浮尘,留下清晰痕迹。

“立在这里。”她说,“谁要看,随时来抄。谁要问,随时来找我。”

有妇人问:“要是有人说是妖法呢?”

麦穗看着她:“你敢用,就不怕说。真要有人来查,你就问他——你家的地种不种?你家的人吃不吃?毒埋在土里,谁能躲?我们不学,谁来护?”

没人再说话。

天快黑时,第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