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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来，不只是为陆恒。”他说，“朝廷要查你这里的学堂。有人说，女子授业，乱了纲常。”

她点头，“让他们查。”

“你不怕？”

“怕什么？”她问，“我们教孩子认粟苗，讲节气，算亩产。我们教她们画图，量地，修渠。这些事，哪一件不能见人？”

他不语。

火盆里的火慢慢低下去，只剩底下的红光。灰堆里还有热，但不再冒烟。

他终于迈步，走进门槛。

“我想看看。”他说，“你们怎么上课。”

她侧身让他进来。

孩子们都抬起头。一个男孩手里的炭笔停在陶片上，墨点晕开一小片。

她走到前面，拿起一块小木板，上面刻着沟渠的走向。她把它举起来，对着光。

“今天讲水。”她说，“谁来说，雨下得多，该怎么排？”

一个女孩举起手。

她点头。

女孩站起来，声音不大：“先挖主沟，再分岔。坡度要匀，不然水会冲垮田埂。”

她听着，脸上没表情，但手指轻轻敲了下木板。

“对。”她说，“接着说。”

女孩继续讲，说到一半卡住。她没催，只把木板换了个方向，让光更清楚地照在线条上。

男孩们开始插话。有人说要用石垒底，有人说得加闸口。她听着，偶尔点头，偶尔摇头。

郡守站在后面，没打断。

火盆里的红光越来越弱。最后一丝火星闪了一下，熄了。

她的影子从墙上消失了。

但没人注意。

她放下木板，从鹿皮囊里取出一张纸，铺在桌上。纸上画着去年修的十里沟渠，线条清晰。

“明天。”她说，“我们去实地看。带上绳尺，测一段新渠。”

孩子们应声。

她抬头，看向郡守。

“你也来吗？”

他站在原地，官服在昏光里显得沉重。他看着那些孩子，看着桌上的图，看着她手边那支炭笔。

他的脚往前挪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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