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脱壳之计!”
“金蝉脱壳?”咄吉皱紧眉头,咀嚼着这个陌生的汉人词汇。
“正是!”阿古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仿佛回光返照般,精神都振作了少许,“大汗试想!我们若此刻强行支撑,最终结果是什么?是耗尽最后一点元气,葬送我北狄最后的精锐!让汉人皇帝踩着我们的尸骨,成就他所谓的‘不世之功’!而我北狄,则将元气大伤,十年、二十年都难以恢复!甚至……会被其他虎视眈眈的部落,趁机吞并!”
咄吉的瞳孔猛地一缩!阿古拉描绘的这幅图景,比他战死沙场更加可怕!那是整个部族的灭亡!
“反之!”阿古拉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种引人入胜的魔力,“若我们此刻果断撤兵,看似放弃了云州这块到嘴的肥肉,实则保全了我军主力!保存了北狄最锋利的獠牙!我们退回草原深处,那里是我们的家!让疲惫的勇士们回到温暖的毡房,拥抱久别的妻儿,舔舐伤口,休养生息!大汗,您想想,当士兵们知道是您这位仁慈而睿智的大汗,将他们从必死的绝境中带回家园,他们会如何感激您?这份感激和忠诚,将比任何赏赐都更加牢固!您将赢得……真正的军心!”
咄吉的眼神闪烁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阿古拉描绘的“家”和“忠诚”,无疑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也最渴望的部分。
“这还不止!”阿古拉趁热打铁,继续描绘着诱人的蓝图,“回到草原,我们并非无所作为!大汗可以派出使者,联络更北方的强大部落!许以重利,甚至……许诺将来共分中原的膏腴之地!集结更庞大的力量!同时,在草原深处,我们可以厉兵秣马,积蓄更多的粮草,打造更精良的武器,训练更强大的骑兵!待到明年,或者后年,草长莺飞,战马膘肥体壮之时……”
阿古拉的声音陡然变得激昂而充满煽动性,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辉煌的未来:“那时!我们将不再是如今这支疲惫之师!而是一只由各部精锐组成、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复仇怒火熊熊燃烧的五十万铁骑洪流!我们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再次南下!这一次,目标将不再是区区一座云州城!而是整个中原!是那汉人皇帝的金銮殿!我们将踏碎他们的山河,让整个大晟王朝,都在我北狄的铁蹄下颤抖!让长生天的荣光,照耀整个天下!”
他喘息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咄吉:“大汗!暂时的撤退,是为了将来更猛烈的进攻!是为了积蓄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是为了让您的名字,成为整个草原、乃至整个天下最响亮、最令人恐惧的传奇!这,难道不比在这云州城下流尽最后一滴血,做那无谓的困兽之斗……要强上千百倍吗?!”
“暂时的撤退……积蓄力量……毁灭性的反扑……整个中原……”咄吉喃喃自语,重复着阿古拉话语中最核心、最具诱惑力的字眼。他那双原本充满暴怒和不甘的眼睛里,此刻正被一种越来越亮、越来越狂热的光芒所取代!阿古拉为他描绘的,不再是一条屈辱的败退之路,而是一条通往更辉煌、更强大未来的康庄大道!是蛰伏的巨狼,在舔舐爪牙,等待下一次更凶猛的扑击!
是啊!他咄吉怎么能死在这里?怎么能让北狄的根基葬送在这汉人的城下?他应该成为草原上最伟大的征服者!让整个中原匍匐在他的脚下!
阿古拉看着咄吉眼中熊熊燃烧的野心火焰,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他知道,火候已到。
“至于大汗担忧的威望……”阿古拉最后又加了一把火,声音充满了笃定,“此次南征,虽未竟全功,但大汗您亲冒矢石,斩杀叛贼哈桑,稳定军心!更指挥大军连破汉军数道防线,兵锋直抵云州城下,逼得那汉人皇帝不得不御驾亲征!这难道不是赫赫战功?回到王庭,只需将此行战果稍加渲染,再言明大汗您为保全我北狄元气,忍辱负重,果断撤军之英明决断!各部首领和勇士,只会更加敬佩您的深谋远虑和爱兵如子!威望……只会更胜从前!”
“好!好一个金蝉脱壳!好一个以退为进!”咄吉猛地一拍大腿,霍然站起!脸上所有的阴霾、犹豫、愤怒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近乎亢奋的决断!“军师!你真是本汗的长生天赐予的智慧!若非你点醒,本汗险些因一时意气,葬送我北狄根基!”
他来回踱了两步,猛地转身,对着帐外厉声喝道:“来人!”
一名金狼卫亲兵应声掀帘而入。
咄吉目光如电,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响彻整个毡帐:
“传本汗金狼令!全军——即刻拔营!放弃所有辎重!